悲惨的哭喊声不断从寝殿那紧闭着的大门传来,那一声声的撕心裂肺的哭声,让门外的众人在恐惧之余,禁不住对宁小仇生起了怜悯,她们不知道,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竟然受到圣上如此的惩罚。
皇上明明对她宠爱有加,处处纵容,她不在的时候,甚至整夜整夜无法入眠;皇上明明不许任何人动院子里的秋千,甚至还亲自查看那秋千上的绳索是否结实牢固,宁小仇的涂鸦,他也都一一收起来,不时的拿出来看,自顾发笑。
猛烈的冲撞与碾压,让宁小仇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曾经的欢爱,如今变成了一场惨烈的酷刑。朱炎烨的疯狂,将她的一切全都碾碎,那些伤感的思念,那些不安的恐惧,全都随着地上的香灰化为灰烬。
她以为他们之间至少是有些不同的,她以为他对她还是有过真心的,他对她那样好,会唤她宁儿,会任由她撒娇,会温柔的喂她喝药,担心她有危险,还让锦衣卫守着——
可是,他若有真心,怎会这样对她呢?怎会对她这般的残忍呢?
可是,他若真的没有心,那永世安宁的长宁皇后又是怎么回事?他赐给他的皇后长宁的封号,祝愿她永世安宁,他视她为珍宝,还为她更改大铳年号,为她修建长宁宫,为她大赦天下,他若是没有心,那怎么会如此的宠爱一个女人呢?
他是有心的,他是有情的,只不过,他的心,他的情在别的女人那里,在钟清初那里,而不是在她宁小仇这里。
他对她,终究是无情,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替代品,一个令他厌恶的替代品,他早就想要杀了她了吧,可是天意弄人,从移魂术中醒来的不是钟清初,而是她宁小仇,他该有多恨她啊。
宁小仇知道,此时她有多疼,他就有多恨她。
“你就如此的恨我吗——”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屋里没有点灯,只有些许宫灯的亮光透过明纱散了进来,影影幢幢的。
宁小仇已经哭哑了嗓子,呜咽着,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她躺在床榻上,身侧便是刚才野兽一般的可怕的男人。
你就这么恨我吗?绝望之中的宁小仇忍不住问道,她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他就躺在床的外侧,正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看着她是怎样的狼狈,怎样的支离破碎。
她身上全都布满了青紫的淤痕,秀丽的长发凌乱不堪,那双灵动的眼睛空洞麻木,还在不断的往外渗着眼泪,她就像是一具尸体一样,破碎,没有任何生机。
朱炎烨深沉的眼睛骤然变得狠厉暴躁,如同刑场上的刽子手一样,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毫不在乎。
“滚!”突然,他猛地起身,动作粗暴的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狠狠的甩在了那地上,就好像她是一只不知道疼痛的牲畜一般。
宁小仇身上不着一缕,光溜溜的如同一条离开了海水的美人鱼,干涸濒死。
芠嬷嬷是在御前伺候的人,可是她却也丝毫不敢踏进皇上的寝殿里,她知道,无论皇帝想要做什么,那都是正确的。
当听到寝殿里传来一声阴沉的“来人!”的时候,芠嬷嬷急忙战战兢兢的推门而入,而寝殿里一地狼藉,龙腾凤舞的大香炉倒了,满地的香灰,而地上散落着一块一块的破布,芠嬷嬷认得出来,那是掖庭下人的衣裳。
“将她送到柳嫔那里去,从今往后,她就是柳嫔的侍女,还有瑶花阁的宫女也一并交由柳嫔处置。”朱炎烨此时已经穿上了一件杏黄锦袍,他坐在床沿,冷眼睥睨着地上的宁小仇,居高临下的下着旨意。
趴在地上的宁小仇已经无法动弹,她只能默默的承受无尽的屈辱,她的身上沾满了洁白如雪的香灰,就好像是被冰雪封住了一般。
“是——”芠嬷嬷不敢有任何迟疑,她急忙捡起一件还算完好的衣裳,胡乱的给宁小仇披上裹住,叫上几个宫娥,半拖半扶的把宁小仇带离了寝殿。
一场血雨腥风终是平息了,可是御阳宫里的气氛却比以往更加冷冽阴森了。
御阳宫里发生的事情没人敢提及,锦衣卫们也都低头回避默不作声,想要保命的人,都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他们都很清楚,宁小仇就是朱炎烨身上的那片逆鳞,没有人敢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