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牢里时常都是惨叫声不断绝,而宁小仇身份特殊,是罪行重大的囚犯,因此被关在了死牢的最深处,那些惨叫声从远处传来,就像是地狱的厉鬼在哭喊咆哮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那天,我也是这样叫的吧——”宁小仇喃喃说道,她的嗓子依旧嘶哑干涩,受了那场酷刑,她的嗓子便被喊破了,一直在咳血,疼的厉害。
“静妃娘娘让小的给你上最好的药,可是你这些伤旧的还不去,新的又来的,只怕是神仙药都难救了。”那憨厚沉闷的医工难得跟她开口说话,在死牢里,自从朱炎烨走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跟她说过话了。
宁小仇只睁着一只眼睛,她看着自己缠满了纱布的双手,麻木不已。
“我知道,我要死了。”她哑声道,而她每说出一个字,那嗓子里便疼的像是被一把刀剜刮着一般,痛不欲生。
“你的眼睛应该无大碍,只是耳朵怕是好不了了。”那医工一边忙活着,一边老实巴交的说道,他不过是个身份卑贱的医工,对宁小仇的了解,也只知道她是个重要的犯人,毕竟这死牢规矩森严,为了防止他人劫狱,犯人的身份都是保密的,里面的人只会知道,这里的囚犯都是要死的人,至于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鲜少有人知晓。
“呵,我都要死了,瞎了聋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宁小仇眼神空洞的说道,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朱炎烨亲手打成这个样子。
她望着那囚室外,回想那日她受刑,他便坐在那铁栏外,尊贵威严,冷酷漠然,好像从未认识过她一般,往日的情爱亲昵,全都成了讽刺。
“你放心吧,有静妃娘娘的嘱托,我会让你死得体面一些的,到时候一定给你缝得整整齐齐的,你若是被砍头,那我也帮你把头接起来,让你有个全尸。”那医工认真的说道,对他来说,这是他所能够帮的最大的忙了。
宁小仇听了,不禁悲凉一笑,“谢谢,替我谢谢静妃。”
“好嘞、”那医工爽快道,想必也是个干脆的人。
静妃精通医术,又是太和大师的唯一弟子,她与御医们自然是有往来的,而这医工虽然身份卑微,但也曾受过御医的指点,在药园里当过差,静妃私底下的人脉往来很是广泛,这医工肯为她办事,那自然也是受过她的恩惠的。
死牢里做事需要十分谨慎,那医工寥寥草草的说了几句之后便不敢再开口了,而宁小仇静默着,她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再无憧憬与期盼。
她那麻木混沌的脑子里,只是在反复的回想她与他往日的甜蜜快乐,明明她是被冤枉的,明明他知道那巫蛊不是她所为,但他还是故意将她软禁瑶花阁,如今又将她打入这死牢,不分青红皂白的,认定她是朱炎啸的人。
若是钟清初,他便不会这般多疑了吧?
宁小仇禁不住自嘲的微笑起来,那医工瞧着她麻木呆滞,却一个劲的傻笑,心想着此人定是疯了,毕竟在这死牢里被折磨疯的人可不少。
那医工急忙将所有伤口包扎好,便匆匆离开了死牢,那些锦衣卫们平日也都信得过这憨厚的医工,因此才不步步紧随,但是宁小仇可是皇上亲自审过的犯人,他们自然也不敢疏忽。
朱炎烨第二次来死牢是在另一个深夜,他身体不大好,上次来便将那伤口扯开了,御医们虽有劝阻,但他仍然是心有不甘,执意亲自去到死牢之中。
宁小仇睁着一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呆滞出神,她浑身血迹斑斑,看上去,狼狈不堪。
看到朱炎烨突然出现,她还是吓了一跳。
朱炎烨面目冷鹜阴森,他依旧站在那囚室外,目光狠厉的盯着她,整个人充满了暴戾的气息。
他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对她,他一直都不是如此,他喜欢逗弄她笑,喜欢跟她打闹玩乐,即便生气,他也不会用这样可怕的眼神盯着她。
宁小仇忽然醒悟——被他宠着的时候,是多么的美好,可是如今,若是让她再选择一次,她定是不敢再留在他身边,让他宠了,她早就应该离开皇宫,离他远远的,那样的话,也不至于会有今日。
修离亲手打开那囚室的门,宁小仇看着朱炎烨缓缓走进来,他的身材高大挺拔,走进来时,逼得这不大的囚室变得更加逼仄阴沉。
“你与朱炎啸,是何时认识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同情怜悯,只有阴晴不定的阴幽冷酷。
“很早以前,在我小的时候。”宁小仇说道,她目光空洞而缥缈,回想着自己小时候看过的那些电视剧,他们朱家几口人,可是电视上的常客呢,她当然知道朱炎啸这个人,知道他是太子,最后政斗失败而死。
可是大铳的历史,终究有许多谜团,从朱炎烨登基之后,史书上记载的,几乎全都是他如何贤明能干,、如何宠爱长宁皇后,而其余的人,便鲜少再有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