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隔肚皮,即便是亲手足,也无法避免互相残杀。”修离担忧的说道,他最近总是开始对身边的人起疑,就拿那个劫死牢的刺客来说,他竟然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牢城地底,这若非内部人,又如何能够做到呢。
有时候,往往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在背后扎的刀子最狠。
“那你觉得我会害你吗?”安风抬眼问道。
修离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不会,不然我娶你干嘛。”他一面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她那开始有些凸显的小腹,一面笃定自信着。
“那不就是了吗?这世上确实有许多险恶之事,但却也有真得不能再真的东西存在,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要相信,这世道不全是阴暗。”安风言语中透着一股通透坚定。
修离笑了笑,“那你觉得,宁小仇真的是个刺客吗?”他在宫里从来都不敢怀疑宁小仇刺客的身份,因为朱炎烨早已经盖棺定论,他不能忤逆朱炎烨,不管是从对君王的忠心顺从上,还是从道义上,他都难以反驳,因为挨刀子的始终不是他。
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朱炎烨的痛苦。
被一个自己心爱的人狠狠刺了一刀,这是何等的滋味,他想都不敢想。
据修离所知,这是朱炎烨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将全部的信任都依托在一个女人身上,他给了她所有的信赖与温柔,可是最终却换来背叛。
“呵,其实皇上从来就没有完全的信任过宁小仇,只是他自以为罢了,他若真的信任她,就不会因为那避孕汤药一事,就处死了那么多人,还为此大发雷霆,甚至,他明明知道那巫蛊的事,宁小仇是被诬陷的,但他依然顺手将这罪名盖在她的头上,可见,一直以来,他是多么的多疑自私。”而安风却冷笑道。
修离皱着眉头,并不说话,对此他虽然一直都弄不明白,但是她的话,倒是让他想起静妃当日痛斥朱炎烨的一番话来,一时间,他脑子里就跟灌满了浆糊一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明知道不管是以宁小仇,还是以钟清初的身份,如此的宠爱一个女人,其实是将她置于险境之中,他无力保护,但却依旧满足自己的私欲,刘皇后敢这般下手诬陷,难道不是早就看准了如今皇上还不敢拿刘家怎么样吗?如果宁小仇真的是个刺客,那他们俩个,可真是谁都不欠谁的。”安风毫不客气的说道,字字珠玑,一针见血。
修离对此不知道孰是孰非,但但凡夫人说的,他一切都觉得是好的,是对的。
“唉,罢了,反正今晚都要结束了,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等过后,看皇上的意思,他若是添了一处逆鳞,那只怕宁大仇也留不住了,你早点跟笑笑说一声,怕她到时候难过。”修离叹道,他有时候摸不清朱炎烨的性子,对曾经为难过他的人,他可以不计前嫌的任用,但有的人,可能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也会处处警惕,更别提让他如此痛苦的宁小仇了,赶尽杀绝怕是免不了了。
而他们都不知道宁小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要是要灭九族,怕也就只有那只宁大仇了。
安风点了点头,“最近不知道瞧了什么脏东西,长了针眼,正哭着呢,若是宁大仇也出事了,怕她又要撒泼了。”安风无奈说道。
“好端端的,怎么就长了针眼了?让大夫好好看看,再不济,去宫里请御医来看看。”修离皱眉道。
夫妻二人闲话一番后,便告了别,修离进宫当差,而安风在家中,除了打理府中日常外,便是好好调教笑笑,只不过这俩天笑笑的眼睛肿着,活像只小青蛙,躲在屋里不肯见人。
而死牢里却又是另一幅光景,这里没有热闹的花灯,没有暖和的炭火,也没有热腾腾的食物,只有一片沉沉死寂与腐朽。
宁小仇默默的数着时辰,等待着死期,可是她始终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喂?帅哥?等会儿我到底要怎么死啊?”宁小仇趴在那铁栏上,哑着嗓子问道,可是那一个个的锦衣卫却面色冰冷,无人搭理她。
“喂?好歹给个痛快吧?”宁小仇抻着脖子,不甘的问着,明明是要死的人了,但是那姿态,却像是红袖院揽客的红倌儿似的。
“就不能让我换件衣裳吗?这让去见阎王爷,不大体面吧?”宁小仇此时非常嫌弃自己,她平时虽然邋遢,但这时候,他身上的狼狈,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自然不多说,身上的衣裳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她记得,出事的那天晚上,她可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可是现在,她活像一只倒霉的孤魂野鬼。
“吵什么?要死了还这般啰嗦。”这时候那囚室外站着的一个锦衣卫不悦道。
“放心吧,皇上是个仁君,只是让你脖子上多块疤。”另一个人阴阳怪气的说道,他们的声音都冷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