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的卫兵正在打盹儿,即便修离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了,可是这毕竟是将军府,什么人胆子那么大,敢闯进来,而被关在里面的人,更加没胆子逃跑,所以,这牢房的人都难免有些散漫。
灯火幽暗的甬道里,阴幽一片,每隔十步,便有卫兵站岗,想要到里面的牢房去,确实很不容易,可是那黑衣人好像早就清楚了这里的情形,他显然是有备而来。
那黑衣人动作娴熟的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竹管子,随后他打开那竹管子上的塞子,像火捻一样吹了吹,旋即,那竹管里便开始冒出一缕缕的白烟。
他将那冒着烟的竹管往甬道里滚去,而他自己带着面罩,静静的躲在暗处,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声响。
“砰——”
“砰——”不多时,那甬道里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闷声,那黑衣人嘴里默念着:“一个、两个——”每多出一声,他便数着一下。
他甚至连里面到底有多少人都一清二楚,很快,一共二十阵声响,有的同时倒下,但他依然能够仔细的辨别,在确定那牢房里的侍卫都倒下了之后,他便迅速的溜了进去,虽然脚步很快,可是却几乎不发出任何的声响,他就像是幽灵一样,在这幽暗的地牢中游走。
很快,他来到了关押冯礼生的牢房前,借着灯光,可以看到那冯礼生正裹着被子呼呼大睡,牢房里仍旧是一股刺鼻的酒气。
黑衣人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冯礼生,眼睛里满是冰冷的杀意,他从卫兵的身上摸出钥匙,随后动作很轻的将牢门打开,而此时,那冯礼生仍旧打着呼噜,毫无察觉。
他走进牢房里,拔出自己的佩剑,那剑柄上缠着红绳串的铃铛,打着死结,可是那铃铛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那是实心的铃铛。
黑衣人宛若暗夜中来说索命的小鬼,他扬起剑,目光落在冯礼生的脖子上,虽然那冯礼生浑身裹着被子,可是对杀人这件事习以为常的黑衣人来说,他想要杀死的人,在他面前,就是一堆清晰明了的骸骨罢了。
“嗖——”的一声,长剑在空中劈出了一阵风来,眼看锋利的长剑就要砍下那冯礼生的脑袋,可是突然,火光电石间,那床上的冯礼生竟然猛地弹起身来,那破旧的被褥被甩到一旁,而刚刚明明还在呼呼大睡的人,此时却身手敏捷的接住那黑衣人的长剑,狭小的牢房里顿时刀光剑影起来、
那被子里躺着的,根本不是冯礼生,而是本该已经去九成宫的修离。
黑衣人惊恐无措,他万万没想到,修离竟然来这一招,可他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修离故意放出离京的消息,就是为了引诱他来的。
两人毫不意外的狠狠过招,而那黑衣人反应过来之后,他却急忙挥剑把那挂在墙壁上的灯给砍掉,顿时间,牢房里黑黢黢的,谁也看不见谁,可是对于修离这样的强中手来说,即便他蒙着眼睛也能找准对手的位置。
修离下决心,这次绝对不会再让这个人跑掉,他想起当初宁小仇在地牢里被劫狱的时候,他们兄弟几个竟然都被对方打败了,那件事让他耿耿于怀许久,而今夜,正是他一雪前耻的时候。
很快,在外面候着的赵晖听到动静,他带领手下,拿着火把冲了进来,却遇到那黑衣人正在往外逃跑,他似乎并不恋战,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之后,他立马就调头跑了。
修离穷追不舍,但他又不想杀死这个人,这个人他等的太久了,要是不小心把他给弄死了,许多线索也就断了,所以,即便在追击的过程中,他有几次机会可以杀了那黑衣人,但他都没有那么做。
而那黑衣人拼了命的跑,赵晖带来的人很快被他砍伤,甬道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卫兵的尸体,在这样杀也不能杀,捉也捉不住的情况下,那黑衣人果然还是逃出了牢房,因为不能下狠手,修离每次都差一步,这令他感到窝囊暴躁,一时间,修离怒红着眼,他提着剑猛追上去。
将军府里彻底乱了套,这黑衣人的突然闯入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人,从来没人想过,将军府里竟然进了刺客,一时间,东苑传西苑,西苑传正苑,人们惊恐的嚷嚷起来,肃静的王府上下变得喧嚣无比。
那黑衣人试图逃出去,可是修离根本不给他机会,修离几次就要将他脸上的黑布给扯下来,可是他都拼命挣脱了,加上黑灯瞎火的,也难以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穷途末路的黑衣人在众多卫兵的追堵下,退路全无,修离想猫捉老鼠一般,把他追得像只断头的苍蝇一样,当那黑衣人被围堵在后院的梅心湖边时,修离忍不住松了口气,心想这下可真把人给逮住了,不枉费他这些天的苦心做戏。
可正当所有人以为他要束手就擒的时候,他却突然转头往正苑跑去,还未来得及高兴的修离见他朝正苑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随即也拼了命的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