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对于杨宥临的证据却并不怎么感兴趣,听他阐述完之后,满不在乎地轻轻一笑:“申远侯向来胆小如鼠,一惊一乍的,米粒大点的小事能给你说成笸箩那么大,重光君怎么还当真了?
依孤看,他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把自己儿子摘出来,怕孤治他一个辅佐修王不力之罪罢了。”
杨宥临面露错愕,“皇上,申远侯就算有此等私心,也绝不敢拿时疫与臣开玩笑。臣愿与申远侯当面对质,还请皇上明察!”
文帝却打了个哈欠,变得不耐烦起来:“重光君,孤本来今日看到你,很是喜悦。可你为何偏偏要扫孤的兴致呢?申远侯是什么样的人,孤比你清楚。这件事孤私下里会找他谈的,你便不用过问了。对了,你通过了廷尉府的考核,孤还没恭喜你呢。”
“这样吧,你也不必从廷尉郎做起,孤现在就封你为四龙廷尉,即日上任,跟着周爱卿身边好好学习!”
说完,他对身边的太监抬抬下巴,便打算下朝了。
杨宥临欲言又止,脸色格外的难看。
他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却独独没有想到,文帝如此轻拿轻放,竟然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可如何是好?
“这世上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呐,有的人战战兢兢生怕行差有错,有的人可好,还当自己是先帝面前的红人呢,开口就要教皇上做事。”
“呵,可不是嘛!”
“你们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人家哪里是普通人,人家可是先帝亲封的重光君!”
“跟我们这群人怎么能一样?”
与他同一批录用的廷尉郎纷纷从他身旁走过,好一顿冷嘲热讽。
杨宥临垂头不应,他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文帝应当是生气了。否则也不会故意封他四龙廷尉,将他放在火上烤。
而且有了这么一出,他往后在廷尉府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但杨宥临现在更担心阳城,如果皇上不管,以修王的秉性和脾气,阳城这两日就会爆发时疫。到时再派人去那可就晚了!
下朝的路上,杨宥临想了又想,后背不久便被汗水浸湿。
莫非文帝是想借此机会彻底除掉修王?
一旦阳城爆发大规模时疫,修王哪怕再有本事,也难以与身处绝境的暴民抗衡,到时他再以筹措药材为由耽搁几日,修王死在阳城岂非顺理成章?
如此一来,阳城暴乱的责任可以全部推卸到修王身上,他还剔除了一块心腹大患,简直一箭双雕。
杨宥临瞬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立即回府,把等候他多时的司徒俊彦拽进屋里,正好旻儿也在。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们总能想出一个法子来。
“如你所说,皇上若果真是这么打算的,那我们使再大劲都是无用。”司徒俊彦拧起眉头,“只是可怜了阳城无辜的百姓,全给修王做了陪葬。”
旻儿神色冷肃的可怕,“他凭什么这样做?”
杨宥临略带惊讶地瞧着她,见她如此愤慨,紧绷的心情反倒放松了一些,“今日我已经惹恼了他,短期内不可能再有机会进言。那就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先暗中把药材和大夫送到阳城去,不能以官家的名义,就只能以个人的名义。”
“可用谁的名义好呢?我和你都不合适,难道要用申远侯府的名义吗?”司徒俊彦说完自己先摇了摇头,“也不成,正如皇上所说他向来胆小怕事,这样做肯定引起修王的怀疑。”
旻儿心道这世道真是太难了,做好事还他妈的要处处小心!
她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问道:“修王与灵玉公主关系如何?”
司徒俊彦眸色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灵玉公主和修王历来交好,如果用灵玉公主的名义把药材与大夫送去,修王应当不会起疑。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与灵玉公主知会一声,要不然将来她知道了,怕是非常麻烦。”
随即他与杨宥临面面相觑,“你去,还是我去?”
杨宥临暗自叹息,“我去吧。”
他知道司徒俊彦曾经得罪过灵玉公主,便主动请缨。
见他这般主动,旻儿心中莫名有些不快,“哥哥原来是与这位公主相识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