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驼背的哑仆便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
他盯着旻儿的背影看了良久,嘴巴蠕动发出了一丝奇怪的声音,又回到池塘边,伸手搅动了一下水面。
水面上波光粼粼,却暗潮汹涌。
与此同时,廷尉府。
杨宥临低头看向眼前的笼子,眉头紧蹙道:“这三只幼年夔,与我丢失的那三只截然不同。”他们的眼睛一只白,一只红,而且戾气更加浓郁,显然是毫无意识的夔。
而他之前在天福城捕捉的,是残留有意识的幼年夔。天福城被夔族攻击的时候,来了一批奇特的蒙面大汉,把这些幼年夔给救走了,然后不知所踪。据幸存的属下所说,那几个蒙面大汉不像是东晟人,身材过分威武,眉骨很高,有点像是消失多年的红黎部落的人。
那段时间,他的人马损失惨重。现在,他想暗中收罗旧部,查一查先帝留下的那批人还剩下多少,但最近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旁边一位廷尉郎顿时冷笑了两声,“重光君当然认为不同。不过,今日不是要兴师问罪,只是做个训练罢了。这其中的一只,三个时辰前感染过一个老人,就在隔壁房间。您仔细观察这几只夔,然后去隔壁把那个受感染的老人找出来就成。”
此人虽然是廷尉郎,但在廷尉府资历颇深,在九龙廷尉执掌廷尉府之前,他就在这儿了。
但他始终没有升迁,只专门负责训练入职的新人,因而官职虽小,但官威很大。
杨宥临知道这是惯例,暗暗吸了口气,尽量靠近笼子,仔细打量这些夔。
他却不知要从它们身上获取什么信息,才能有助于他分辨出感染者。
但看这位趾高气扬的廷尉郎,似乎也没有要指点他的意思。
杨宥临只得硬着头皮看了半晌,一炷香烧尽之后,他被带到隔壁门前。一眼望去,里头挤挤挨挨都是头发花白的老者,有的目光呆滞,有的手脚哆嗦,还有的害怕地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
“哎,把你们的头都抬起来!”那廷尉郎不耐烦地大声呵斥。
杨宥临脸色愈发暗沉,上前一步,“不若让他们一个个走出来,我逐一查看。”
“这里头可是有感染者的,你让他们全都出来?这可是大忌!”廷尉郎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再次呵斥:“赶紧的,把头都抬起来!不然本官可要用强了!”
此话一出,屋子里绝大多数老者都颤巍巍地抬起了头。
杨宥临于心不忍,但脸上扔挂着冷漠。
他深知,做廷尉是绝不能感情用事的。
“现在行了,你快些看!把你认为是的全都喊出来,看到几个就喊几个。”廷尉郎说完便退到一边,用眼神催促他。
杨宥临与战战兢兢的老者们对视,心口仿佛豁出去一个洞口,呼呼呼地吹着冰冷的寒风。
他认真地打量,没放过一个人,但仍然毫无头绪。
“你这般看,到底要看到几时?”廷尉郎问道。
杨宥临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拱手请教:“还请您教我。”
“教你?刚才你看了那么久的夔,本官还以为你天赋异禀已经掌握了诀窍呢。”廷尉郎嗤笑。
杨宥临不想错杀一人,因而久久施礼,不愿起身。
廷尉郎走到他身边,低声与他耳语了几句。
杨宥临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就只是这样吗?”
廷尉郎点头,“对,你照做就行了!快一点,查完这批,还有下一批呢!动作不快些,今日就别想按时回家了!”
杨宥临却面色深沉,眉梢紧蹙,犹如雕像般站在原地。
“重光君,您倒是开口呀!”
杨宥临淡淡地凝视他片刻,转身向着九龙廷尉的房间飞奔而去。
“你跑什么啊?!”
廷尉郎不屑地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先帝亲封的重光君又怎么样?到了老子手里,还不是一样吃瘪!”
“你以为去找九龙廷尉,就能获得优待?呵,想得倒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