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宥临看了吏部尚书一眼,观其神情憔悴,目光颓靡,禁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吏部尚书拱手而立,颤巍巍道:“老,老臣……惭愧,为官多年,只攒下这么多的积蓄。还请皇上恕罪!”
说完,手脚颤抖地要掀开袍子下跪。
“算了!你起来吧。”刘鋆见他官服泛黄,身材干瘦,眼窝深陷,一看平日里油水便捞的不多,知道他是个两袖清风的清官,自然没有刁难的道理。
刘鋆心中叹息,看向其他官员的目光则变得深冷了许多。
此番事了,杨宥临却无法立刻离开。
安庆海领着他来到一处偏殿,说是皇帝要与他共进午膳。
杨宥临心想,刘鋆只怕是又有事要使唤自己,便绷紧了神经,做好了应付的准备。
刘鋆夸奖了他刚才的表现之后,亲自从屋内拿出了一个矮胖矮胖的小瓷子:
“父皇还在的时候,曾跟我提起过,说你喜欢品尝烈酒,不如今日和孤一起尝尝这酒如何?”
杨宥临自然不敢拒绝,点头道:“微臣遵命。”
不过他已经好久没有饮酒了,仔细回想,似乎是从认回旻儿那时开始的。
刘鋆好酒他倒是不知,似乎太子在登基之前,他的喜好与性情大家都一概不知。
刘鋆对这坛酒似乎非常爱惜,也不要安庆海动手,自己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酒坛的盖子。
霎时,一股浓郁的酒香便从瓷坛中散发而出,仅仅是闻着这酒香,杨宥临便觉得自己快醉了。
而且这酒,比他以往品尝过的烈酒还要更烈!
刘鋆往他酒杯里倒满一杯,笑呵呵道:“是不是特别香?这酒啊,可是非同一般,不是宫中任何一位酿酒师酿的,而是……”
安庆海急忙面露惊慌,小声提醒:“陛下!”
刘鋆立即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一个很特别的人酿的。”
“尝尝。”
杨宥临端起酒杯,先是低头闻了闻,而后才慢慢抿了一口。
酒水滑入口腔之时,他明显地感觉到烈火烧喉,瞬间让他额头上渗出了一排汗珠。
伴随火烧之感,酒水便顺着喉管一路直下,慢慢停留于腹部。
稍后,杨宥临边感觉腹部的灼烧感消失,喉头却有一阵回甘,暗香醉人。
这层层递进的变化,让他倍感惊艳,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好酒!”
刘鋆得意地晃了晃头,自己喝了两小口,感喟道:“这是孤这辈子喝过的最好的酒!可惜了,这酒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名字,酿它的人不在了,孤也不知道该给它取个怎样的名字。重光君,你才情高,不如帮孤想想?”
杨宥临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此刻的文帝神情似乎格外的寂寥。
“敢问陛下,酿出这样绝世美酒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鋆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像是浮云一样飘在半空中,沉默良久,嘴角勾起一个柔软的弧度:“她是个美人,一个能让孤久久难忘的美人。你不知道她对孤有多好,在宫里所有人都觉得孤是傻子的时候,只有她还觉得孤是个人。她说话时声音轻缓,笑时温柔,还经常劝说母后不要太苛责孤。那时候,孤最开心的就是能和她在一起,不管是吃饭、玩耍还是散步,孤都觉得极为满足。”
“她是个女子?”杨宥临心中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