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宥临上次在书房发现了这张纸条,便心生疑窦,想找个时间好好查个清楚。
但因为杨府一直接连不断发生事故,他又因为进入廷尉府而变得十分忙碌,这件事就拖了下来,直到后来他彻底把这件事给忘了。
旻儿心头一跳,开始仔仔细细琢磨这几句话。
你在杨府的一切都是偷来的!偷来的?杨宥临身为杨府的嫡子,他要什么没有,需要偷?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指责他抢了别人的东西呢,难道除了杨筝这个私生子,杨佩曾经还有过一个嫡子?可她从未听说过。
就算有过,那孩子也应该早已过世,那又与杨宥临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他害死了对方吧。
旻儿紧蹙眉头,越想越觉得蹊跷。
还有这上头的笔迹,不像是个惯常写字的人写的,笔法稚嫩而别扭,但这口气又不太可能是孩子。
她把这张纸拿到鼻前闻了闻,发现这人使用的是臭墨,当即有了方向。在杨府,只有主子能用得上好的香墨,下人即便有需要用文房四宝的时候,用的只有是臭墨。而在杨府,除了主子,能接触得到笔墨纸砚的只有……账房。
账房又分账房娘子与账房先生,旻儿反复品味这语气,觉得此人应该是个女子。
可她要怎么查验账房娘子的笔迹呢?
思索良久,旻儿决定借由南宫恕的名头去账房支取一笔钱。
十月的天气已经愈来愈冷,深秋时节过去马上就要迎来初冬。
旻儿看了眼天色,“糟了。”
她马上吩咐红楠去找邬三,要他们准备蓑衣和大量的油布,以匿名商人的名义,给杨宥临和狄将军他们送去。
话才刚说完,暴雨倏忽而至。
旻儿撑着油纸伞,从游廊里走过,来到账房门前,用力地敲了敲。
“谁呀?”里面传来声音。
“是我,五姑娘。”旻儿的声音铿锵,一点儿也不像往日里瑟缩胆小的样子。
一个小娘子立即过来开门,看到真的是她,略有些吃惊。
旻儿抬头打量她,轻声道:“娘子贵姓,你以前是在老宅子里做账房的吧。”
“是呀,五姑娘认得我?奴家丈夫是府上的马夫,姓何。”娘子连忙把她让进屋里,转过身,给她拿了件干净的布巾。“您擦擦衣裳,哎呀怎么都湿了。您身边的奴婢呢,要不然奴家……”
“以前在老宅时,我见过你一次。”那时候杨宥临为了帮她出气,并讨要应得的月例,天天把账房娘子喊来院子里问话。他俩都住在梧桐苑,因此见过一次。
但何娘子满脸茫然,想来是知道的。
“怎么就你一个人?”她左右看了看说。
何娘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暗芒,像是叹了口气,回道:“今日是奴家当值,丁娘子和许娘子她们今日轮休,回家陪孩子去了。”
“原来如此,那我想支一笔银子,你能拿给我么。”旻儿问。
何娘子有些惊讶,“五姑娘想要多少银子?”
旻儿想了想,道:“三百两吧。”
何娘子面露难色,“这恐怕不行,近来公中入账太少,除非是大夫人的吩咐,否则……”
旻儿点头表示理解,“三百两不行,那一百两呢?”
“一百两好像也……也是不行的。要不,您去请示一下大夫人?”何娘子低头扫了眼桌面上的账本,似乎在避讳什么。
旻儿顺着她的目光瞟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崭新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