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炮齐鸣,唢呐声响。
幽王府的静语苑内,两层主楼张灯结彩,院子两边都有一间一间紧密相连的小厢房,每个厢房的窗户上都贴着大红的囍字,屋檐下,均挂一盏红灯笼。
这便是旻儿给严若惜准备的小院,地方足以容纳四五个婆子和丫头,只是那主楼看着陈旧、阴沉了些。但因为时间紧急,也没有人在意这点小事。
而为迎接良妾所准备的五桌喜宴就摆在院子中间。
司徒俊彦在这院子内转悠半晌,心里愈发为旻儿感到不值。不过一个良妾罢了,何必费这般大的心思。照他说,用一顶轿子抬进府送进屋就算了,搞的这样隆重毫无必要,不过想到这是皇上赐婚,他又蔫了。
唉,他长叹一声,走到旻儿那屋,在门前来回踱步,“要不待会你就别出去了!”眼不见心不烦,没来的给那严若惜脸面。
旻儿却是知道她今日是必须要露面的,严若惜中毒已深,只怕拜堂都艰难,有她在场,至少能随即应变。
“俊彦哥,你稍安勿躁,要不……先去花厅喝杯菊花茶?要不就帮我去门口迎接宾客去,宥临坐着轮椅多有不便。”
司徒俊彦好一阵唉声叹气,在原地转了好半天的圈圈,用拳头砸了砸掌心,“行吧,你好生歇着,我去前头帮你看着!”
主要也是要防着皇帝派人过来“窥视”,当场给旻儿难堪。
吉时将近,一顶红彤彤的花轿从幽王府侧门被缓缓抬入,径直抬到静语院,轿夫才把花轿放了下来。
一位宫里来的太监充当赞礼官一波三绕地唱道:“吉时已到,新郎、良妾入堂——”
杨宥临坐在轮椅上,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应该要做些什么?
他愣怔地看着不远处被簇拥而至的旻儿,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眉头紧锁。
……杨宥临恍惚地想,为什么今日与他拜堂的不是旻儿?旻儿不是说,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吗?那他为何还要迎娶别人,这顶花轿里的女人究竟是谁?
片刻间,他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有些模糊,此时分明仍是日头高照,他却觉得四周光线极为黯淡,看着宛如黄昏。
“何管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杨宥临问。
何管事就站在他身后,听闻此言看了看院中墙角处的滴漏,道:“已经快到午时了。”
就在这时,赞礼管再次喊道:“吉时已到,请新郎、良妾入堂——”
见杨宥临分毫不动,赶紧又加了一句:“先请新郎踹开轿门,把良妾……”说到这儿他才想起来,杨宥临不良于行,这腿怕是根本抬不起来的,顿时冷汗津津,面露尴尬。
倒是旻儿笑了笑,说道:“重光君多有不便,就请喜婆代劳吧。”
这喜婆还是先前那个喜婆,毕竟除了她没人接这单活计,因为觉得太过晦气。
只见她满脸堆笑地来到花轿前,弯腰喊了一句:“严姑娘,您刚才都听到了吧。小的这就要踹轿门了,您仔细躲着些!”
说完,便抬起脚,用力踹上了轿门。
啪的一声,轿门开了,盖着大红盖头的严若惜静静地靠坐在软座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喜婆见状一连喊了几声,“严姑娘,严姑娘!您搭着我的手起来吧,该进屋拜堂了!”
周围众人皆神色各异地盯着花轿,想看看这个能让幽王妃不得不低下头认可的妾室到底是何等女子。
然而等了良久,严若惜都没有动。
喜婆这下有些急了,抬脚跨进花轿,就要去拉严若惜,不想她突然大叫起来,惊恐地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她……”
“发生何事了?”赞礼官凑上前来,扒开喜婆,想要看看到底怎么了。
司徒俊彦却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拦住了他,眯起眼睛道:“小公公不要着急,且让这喜婆仔细查看一番。你,再进去看看!”
喜婆手脚发软,哆嗦道:“不不,小的不敢!她,她的手是凉的……冰凉冰凉的!”
在这花轿之中,还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喜服,理应不冷,手又怎会是冰凉的?
司徒俊彦把喜婆一把给拉扯开,低头弯腰,一脚踏入花轿,伸手便把严若惜头上的红盖头掀了起来。
“啊!”
“……天,天呐!”
“怎会,怎会如此?”
站在花轿前面的几人,纷纷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呼,面露惊恐。
旻儿拧着眉,高声呵斥:“喧哗什么?司徒将军,严姑娘她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