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她,“派人送来了好些南越族的孩子,但他本人没来。送信人交代,这封信只能你一个人看。”
旻儿当即眉头紧蹙,拆开了信。
罗鹰给她的这封信写的极短,读完之后,旻儿神色巨变。
“他,他们竟然……竟然决定……不,不可以,不行!”她一时间急火攻心,语无伦次地就要下床,被宥临一把拉住。
“是族长他们出了事吗?你不要冲动,不管什么事咱们都可以一同面对!”
旻儿眨着眼,瞬间滚下一行清泪,“族长他说,他会用南越族秘藏蛊术,在自己身上下恶蛊,吸引夔族……离开神光城。”
“若一人不够,那就两人。若两人不够,那便三人!”
“南越族耆老们一共幸存有三十九人,这三十九人若是每人能引走上千夔族……神光城之危自然可迎刃而解!”
“可凭什么!?凭什么要用他们的命,去做这场并不知道是否有胜算的牺牲!”
她凄厉地怒吼着,眼眶通红,无法自控地将手中的信捏成一团。
宥临满心震撼,愣了一愣缓声道:“……怕是已经晚了,送信人来时就说,族长他们……已经出发了。”
旻儿满脸颓然,抬起手,狠狠在床铺上砸了几拳。
“那些孩子呢?”她问。
宥临亲自带着她往门外走去,“我命钱管家好生安置,暂时安排在南院的东厢房与西厢房,让他们住在一块,你觉得好不好?”
“不行,得把他们都集中在一间屋子里!”旻儿抬手甩出一根紫藤,在东厢房的房梁上绕了数十圈,而后截断。随后,在紫藤的催生下,这些缠绕在房梁上的藤蔓迅速下垂,扎入地面,沿着整座厢房的四周攀爬,长成一大片紫藤。
“你打算让他们一直待在里面?”宥临不知道这是否算一个好主意。
“不,我还要在这间屋子底下挖出一条地道,直通城外,能抵达黑石城最近的那条官道。”旻儿这么做也是想试试自己现在的力量增长了多少,当即放出两根粗壮的藤蔓,任它们好像巨蚺那般钻入泥土,开始挖土打洞。
“我不知道需要多久,你先去城楼那边看看情况吧。”旻儿已经打定主意,就算力量枯竭也要把这条地道打通,她担心宥临阻止自己,便找个理由把他支走。
宥临何尝看不出她的心思,却并未戳破,只是认真叮嘱:“好,我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回。”
如果罗鹰他们的计划能够成功,城外的夔族一定会陆续减少,他得安排人手乘胜追击,小股包围,尽可能地多杀几只夔。
他先到达的是南城门,这座城门已经遭受过上十次的夔族总攻,城门上已然出现了裂缝,工匠们正在想办法用铁条修补,试图让城门更为坚固。守城的将领表示,半刻钟前,在城外攻击的夔族中有一群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转身离去了,他们才得以喘息。
宥临当即把南越族族长的义举告知给他,并道:“请你让所有人知道,罗鹰率领南越族耆老,以自身为土壤种下蛊虫,吸引夔族,他日神光城危机解除,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南越族人,绝非祸患之源!”
“真正引发出夔族祸乱的,乃是先帝刘徵!”
听闻此言,该将领瞠目结舌,半晌不敢相信。
然而宥临言之凿凿,并保证稍后就会有圣旨下达,他才不得不信。
待赶至北城门,宥临看到棠七披散着头发站在破碎的城墙前,抬起孤零零的一只右手,操纵着十几根七星海棠,以决然的独臂当车之势,拼死与夔族搏斗。
他的鲜血自左手断臂处流淌而下,汇聚在脚下,形成了一小滩血水。
但随之涌来的夔族却仍旧在不断地增加。
咚,咚,咚!
一阵钝重的脚步声,突然间震荡人间。
一袭小山般的人影映入人们的眼帘,引发了一场恐慌。
“是圣祖!圣祖又出现了!”当即有人高声惊叫,满脸惊恐地仓惶地逃离。
棠七用嘶哑的嗓音喊道:“跑什么?……你们,都要当那人人唾弃的孬种吗?”
“这里若失守了,你们的妻儿老小怎么办,城里的老弱妇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