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殿中,芈玄倚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绣着贤夫人吩咐的荷包,半晌拧眉说道,“你看这是贤夫人要我帮忙绣给成嘉的荷包,可是我不知道绣什么花样好。”
隔着美人榻上的案风,芈凰正在学着处理令尹派人送来的奏简,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芈玄手中深色的荷包,中间独独缺了一点图案点缀,显得空空的,脑海中不禁回忆起成嘉惯常穿的那套紫竹暗纹月白长袍,随意地说道,“要不就绣两三棵紫竹吧!”
“紫竹好,和成嘉那淡泊的气质相衬。”
芈玄双眼一亮,点了点头,捏着银针在荷包上飞针走线,不一会,三两竿挺拔通天的紫竹就在她手中初见其形,不禁叹道,“贤夫人倒是真心疼爱成嘉这个弟弟,自从和她结交以来,我都不知道给成嘉做了多少身衣裳和贴身小件。”
“毕竟人家是亲兄妹么!”
芈凰不在意地道。
“也是。不过这贤夫人也怪可怜的,不仅被逼入宫,她的青梅竹马为了她舍弃锦绣前程,也投身进了王宫,好不容易做了一名宫中禁军统领,可却因为维护于她,就被吴王妃给杖毙了。”
芈玄想到今日广场上的事,幽幽开口说道。
算是解释了二人为何如此不待见彼此的原因。
“没想到这成贤夫人还有这样的往事。”
正在看折子的芈凰闻言手中的毛笔一顿。
“唉……我见她虽有成家依靠,可是也并不见得比我们快活多少。听她说成左尹极为霸道专制,她年纪轻轻,这一生大概就要耗在这深宫里。”芈玄叹道。
“成左尹吗?”
芈凰挑眉问道。
她收集来的信息都是对这位成左尹的褒誉,从没有听到有什么不好的风评。
芈玄点了点头,“嗯,贤夫人本不想入宫,却被成左尹以她母亲性命为要挟,而最后她是入宫了,她母亲还是死了。”
芈凰峨眉轻拧。
不成想成家居然还有这样的腌臜事。
因着楚王下令芈昭和吴王妃搬进冷华殿,如今的楚王宫少有的一片祥和安宁,姐妹二人依在朱窗前的美人榻上,各做各的事,也乐得自在开怀,将近晚膳时,身后跟着江流还有八个武功一流的护卫的若敖子琰才从渚宫回来,登上美人脚榻,一把将坐在窗边的芈凰拉进怀里。
也不在意对面还在场的芈玄,开口问道,“等了很久吗?”
若敖子琰本来冷漠幽深的双眼睛此时看起来竟然分外深情,就像每一个外出交待的丈夫,主动解释说道,“你父王那边事情太多,需要我来安抚,所以才回晚了。”
坐在对面的芈玄暧昧地看了二人一眼,直把芈凰看的恨不得缩进若敖子琰的怀里,才打趣笑道,“既然姐夫回来了,小妹就不在这里多打扰了,我还有东西要送去成贤夫人那里。”
话毕就笑着起身离去。
将这一方空间留给二人。
多了一个若敖子琰的破晓殿,这几日又好像回到孙王后还在世的时候,殿内不知熏着什么顶级的香料,隐隐有一层寒香混合着若敖子琰身上的龙涎香浮动在芈凰的鼻尖。
仿佛终年积雪的山顶落下的霜气。
丝丝入扣,撩拨着她的神经。
那双幽深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在看向她时,会带上一丝笑意,大手亲密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蛋,俊美的容颜笼罩在暧昧的烛光中,看得芈凰心头一跳,立即推开他的怀抱,拿起折子继续专注地看着。
“我才懒得等你!我还有这些折子要学着看呢!”
“这折子是不是你那位司败的堂弟上的?”
芈凰展开一份竹简,入目是一行行俊逸的小篆,开口问道。
若敖子琰向后一靠,也不看那折子反而将它置之一边,枕着手臂,依在软枕之上,一脸不满地说道,“凰儿,为夫为你在外辛苦操劳,现在人倦体乏喉咙也干的紧,回来又要继续忙碌,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芈凰闻音而知玄意。
满脸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看了某人一眼。
明明二人身旁宫女随从一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某人却开始致力于把她当宫女使唤的团团转,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更衣叠被。
只要是他的贴身之事。
绝不假手他人。
熟练地提起案几上一直温着的小铜壶,烫了烫他的专用玉杯,为他斟了一杯君山银尖茶亲手递给他。
芈凰不客气地道,“润润嗓子吧,少师大人!”
“谢谢凰儿!”
伸手接过,抿了一口芈凰亲手泡的茶,若敖子琰一脸享受地说道,“为夫这嗓子干了一天,如今舒服多了,就是为你父王施了一天针,费神至极,这头还是疼的。”
芈凰把一双玉手按上某人的太阳穴,力度适中,恰到好处地拿捏着。
哼声哼气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少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