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芈凰一个人独自留在大殿之中,看着正殿之上,高高供奉着的黄金剑盒,“啪嗒”一声轻轻打开,如玉的手轻轻划过纯钢打造的太阿王剑的剑身,一丝寒光流泄而出,然后一把抽出王剑,目光落在那锋利的剑刃之上。
抽剑断火。
火光一瞬间,猛然爆涨。
下一瞬间,全部无声熄灭,殿中却响起一滴滴晶莹的液体滴落地面的水花声,微微呜咽,殿外大雨中不知何时隐隐传来一阵箫声,让她不由想起在东郊的日子,成嘉吹的好像就是这个曲子。
随着箫声迈开步子,芈凰走向朱窗,追逐着这雨中缠绵的箫声,停在雕花的朱窗前,隔着朱窗,看着窗外飞檐下挺拔如紫竹的男子,箫声熟悉,一瞬间入了她的心底。
殿外哗啦啦地还在下着大雨,天地间一片雨幕笼罩,覆盖住这荆蛮第一宫巍峨耸立的宫阙。
呜咽的箫声不停,悄悄地飘进耳里,仿佛风雨中迷途的鸟儿,不知前路,忐忑彷惶。
目光不由落到琴桌上的梧桐凤琴,心念一动,芈凰起身走到那架凤琴前,出神地看着刻着有凤求凰的琴身。
突然坐下,勾指轻挑,临窗而坐。
一曲《矜持》从她指尖倾泻而出,闻者哀伤,殿外,有人闻声乐曲一变,时而婉转时而凝滞,凝重中带着一丝铿锵,仿佛抗争风雨的蔷薇,怒放天地,迎接着大雨后的彩虹。
芈凰也不知道是怎地,听到这曲子,突然止住了琴声,脸上绽出一丝带泪的笑容,复又勾指附和,拨开心中的迷雾等待彩虹来临的时刻。
突然“铮”的地一声,琴弦断了。
身后“吱嘎”一声,门声响起,有人背着银色的雨光缓缓走了进来,手中握着紫箫,神色紧张地道,“你怎么样了?”
芈凰松开琴弦划破的手,心头一惊,指尖还有些微微的疼痛,回头看向来人,含笑摇头,看了一眼身前的这架七弦琴两端的断弦命司琴收掉。
当日与若敖子琰一句琴瑟和鸣的鸳盟,今日琴断瑟何在?
叹了口气,道:“琴弦断了。没事,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有事情要交待陈晃他们吗?”
“已经交待了。”
成嘉点头,目光担忧。
司琴也走进来一面帮着收琴,一面说道:“太女,没事,明儿我拿到琴师里去修一修就好了。”
芈凰摇头说了一句就起身抄起手边的太阿剑,“不用修了,修也修不好了。”
司琴不解,还是应了一声,可是心里却有些不安,琴弦断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成嘉看向她手中的太阿王剑,不经意间想起去年在书房中,若敖子琰对她说的话,“你刚刚想什么?”
芈凰清声道,“你今天说的对,国家和个人之间,我有义务做个选择。”
“你现在想杀了越椒?”
“嗯。”
“他的武功太高,除了司剑,很难有人能近他的身,他的身边也必然不会只有一个人。”
芈凰分析着几次若敖子琰,司剑与越椒交手的情况来看。
“与其担心越椒作乱,不如担心令尹大人的安危。”
“令尹?”
“嗯。”
成嘉点头。
“越椒要乱,要反,第一个必会反了令尹大人,因为他与令尹还有子琰之间有嫌隙,太女应该知道。”成嘉提醒道,若敖越椒几次与若敖子琰之间互伐,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已是生死之仇,无从化解。
恍惚间,芈凰忆起前世久远而模糊的记忆,当时她确实有耳闻过令尹之死,只是那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她用力地回忆着,可是良久,握在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跌落地上。
宫中当时好像都说是她父王杀的?
她父王为什么要杀令尹?
成嘉眼见芈凰脸色突变,扶着她道,“太女,你怎么了?”
“我父王是不是要杀令尹?”
芈凰看着他突然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
成嘉微惊,他是根据后世历史得知,那芈凰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我推测的,如今我父王因吴王妃之死,哀思过重,恐怕会昏聩之下做出不智之举。”
芈凰目光深深,“我们要想方设法,阻止此事,令尹一死,若敖氏必乱,楚国必乱。”
虽然她不知道前世若敖氏乱了没有,但是现在若敖子琰领军在外,若是她的父王杀了令尹,无异于把若敖子琰逼反,楚国必乱。
成嘉点头,“所以当误之急,要确保令尹大人的安危,虽然若敖氏的存在影响了整个楚国,但是若敖氏不能在此时晋国大战没有结束前,乱了起来,否则内忧外患,周边各大诸侯必然虎视耽耽,趁虚而入。”
“关于令尹之事,待会我就会出宫去见令尹,你不要担心。”
眼见她面色还不是大好,成嘉看着湿滑的路面说道,“外面下着大雨,我先送你回去。”
芈凰摇头,“不,我还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何事?”
“公子职的真假。”
话落,她看向身后的司琴,“秦虹,你这边联系了吗?”
司琴点头,“我已经联系了,她没有说,她说要见了太女才肯说。”
“这么隐秘?”
“她肯定是有很重大的秘密。”司琴才微微凝眉回道。
“不用问了,这孩子肯定有问题,在芈昭和她一起出宫时,秦虹就说过芈昭怀有身孕,如今她的孩子去了哪里?”芈凰摇头,这也是她并不在意公子息的真实原因。
一个假的子嗣,她想要揭穿。
实在太过容易。
司琴点头,“仙师早就批命,大王一生无子,王妃不可能这么巧生出公子来,而且如今死无对证,吴王妃及身边所有今夜接生的人都死了,更是蹊跷。”
“全死了,答案不言而喻;如果还有活着的,总能知道真相。”
芈凰目光一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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