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胜利着自行车好不容易上了坡头,拐过弯顺着小路,到了李亦寒家,门开着,他推门走了进去。
高满红坐在院子里做活。
他说找李亦寒,高满红虽然认识他,两人也不熟,告诉他李亦寒出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让他下午再来。
史胜利想了想,去敲隔壁的门。
脸色腊黄,两腮无肉的林巧儿无精打采地开了门,史胜利双眼发光,眼睛里散发出久别重逢的笑,声音都透着亲切:“姨,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你家李亦寒的同学,我们小学初中都是同学,我小时候还到你家来玩过呢?”
林巧儿努力的睁大一双混浊的泡泡眼,还用手背擦了擦眼屎,茫然地摇头:“我,想不起来了,你是……”
李亦寒小时候很皮,是孩子王,跟他玩的同学却不多,因为她总是骂人。、
史胜利很显激动地说:“我就是胜利啊,就是住在实验站后面山上的胜利啊,说起我奶奶你指不定认识,我奶奶你们都叫神婆子。”
林巧儿这才想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他爸爸当年是煤矿的职工,后来因为瓦斯爆炸过世了,他就顶替当了工人。
她干廋的脸上难得的带上了一丝笑:“哦哦,原来是你啊,你是……那个胜利啊。”
林巧儿这几天,担心李占祥担心李亦秋,吃不好睡不好,就头晕眼花还有点儿感冒,从前天到今天一直睡着。
史胜利很热情地扶着她说:“姨,想起来了吧!我看你身体不好,我扶你进屋休息吧,你这是怎么啦脸这么黄。”
说话间扶着刘巧儿往院子里面走。
林巧儿生病了,李占祥不在,好几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窑洞里,除了儿子李亦寒进来看了她两次,给她倒了点水,拿了点药,没有人来看过她。
今天到现在,她一口水没喝一口饭都没吃呢,听史胜利问,伤心的瘪了瘪嘴:“我这死老婆子,就是死了也没人管啊!”
史胜利笑着说:“姨,听你说的多严重,您老有福气,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呢,你两个儿子每家吃一天,女儿家一天,都过三天了。”
林巧儿进了窑洞,有点费力的上了炕,坐在炕上喘了好长时间的气才说:“我要是有那个福气,睡看都会偷着笑醒。两个儿子还不错,可两个媳妇儿,没一个省心的。”
“我在家里躺了三天,两个儿媳妇没一个人来看,没一个人给我端一碗热饭!”
“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我那两个儿子都跟着媳妇转,媳妇儿不发话,一碗热饭都不敢给他老娘端。”
林巧儿病了几天,在炕上躺了几天,家里没人可骂,都快憋疯了,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人,话匣子打开,噼里啪啦说起了两个儿媳妇的故事。
史胜利也坐在炕沿上,非常耐心的听林巧儿唾液横飞的学说两个儿媳妇。
“我家老大媳妇,是农场那边的向阳生产队的社员,刚刚到我家来的时候,饿得面黄肌瘦的,你看看现在吃的,脸圆屁股圆的,但是是她忘了本啊……”
“忘了她刚来我们家的时候,我是什么手把手的教她的,我给她做面条儿,缝棉袄,做棉鞋!”
“对了,你是不知道她刚嫁进我们家的时候,一到冬天两只手两只脚冻得跟个胡萝卜似的,手上还裂了很多的口子,是我找了些土方子,用茄子根熬的水,给她泡脚泡手,现在到了冬天手也不肿了,也不裂口子了,就忘了。她当年的浆水是怎么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