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啸声宛若虹雷一般在天际上炸裂而开,无形的气浪夹杂着愤怒的气势蔓延开来,将那天际氤氲了数日的炊烟之云吹的烟消云散,在这道啸声响起的瞬间,那些驻扎在进马坡上的天南百万将士夙夜的酩酊和慵懒顿时荡然无存,他们抬头望向天际,面含惊骇和疑惑的寻找着那声音的主人,心头暗自生怒。
此乃天南地域,国师以及大将军亲率百万大军于进马坡堪探敌情,几乎只差一道命令便可趋军西下,荡平草原大军,在这个时候,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与天南一国之力争豪,来人的莫非活的不耐烦了,跑到进马坡给自己找晦气。
糜烂归糜烂,进马坡下到底是天南百万雄狮营帐所在,强兵腹地斗胆挑衅,立时激起了那数以百万计的金甲银胄的怒火,一个个士兵们飞快的拾起了散落在地上的雪亮利器,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尽管队伍不甚整齐,但合则百万兵马的愤然滔天的气势却十足的可观。
仅一刹那,呼喝声起,黑压压的人潮涌动,皆是不约而同的由山脚、山腰朝着那山顶帅帐汇涌而去,仿佛瘟疫般不断的延绵开来。
山顶帅帐前,徐烈锋、徐子阳爷孙,天剑山以暮问心、碎空仁为首的一干武道好手,以及那自命不凡的昆方皆是围聚在一起,挑起不屑的眉毛撩着半空,于那啸声之后寻找着啸声的主人。
过不多时,伴随着那傲慢的啸声吹开了遮蔽了进马坡山巅的云遮雾罩炊烟之后,一个个携带着滔天怒火的人影自远方天际缓缓驰来,平静的高空中宛若飞来一柄柄锐利至极的气息,冲散了云朵和雾瘴,露出铮铮傲骨的影子。
“我倒是谁,原来是那群离经判道的乌合之众,这也好,自己送上门来,省得老夫长途跋涉收拾他们。”
冷傲的眸子扫过那天空中疾驰而来身影,昆言的眼神闪过极度轻蔑的意味,对来人愠怒的气势实在不怎么放在眼里。
帅帐前,徐烈锋、徐子阳并肩而立,对于那来人身份已经不需再去猜测,敢在洞州外明目张胆的从进马坡的山脚下杀上山巅的人,自然不外乎远在几百里地以外刚刚经受过草原大军压境的云州城一干武者,只是让他们疑惑的是,那傲慢的啸声听起来十分之熟悉,但回忆起来却与现今驻扎在云州城的四大天王毫不相符,而这个人自称姓风,听起来又让人有胆战心寒之感,仿佛在不久之前、又或很久以来都遇到过的那凛然的霸气。
“上官凌云、木宏图、向南候、刀仲……”
片刻之后,徐烈锋、徐子阳不做他想,因为那身影已经慢慢露出痕迹,半空中,于那遮天的树荫上盘旋飞掠的身影已然露出一张张再熟悉不过的眉目,他们正是早就应该在草原八十万铁蹄之下化成缕缕生魂的天南四王。
“徐烈锋老匹夫,没想到我们还没死吧。”
上官凌云一身霸气的远远驰来,于帅帐前百米开外落在地面上,锦锻的华服遮不住老者一身的怒火,被山岗上那凛冽的寒风吹动着袍服下摆肆意的张扬,配以那张几乎充斥着浓重杀机的面孔,倒叫在场正与下方涌来的百万大军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是云州城的人,那是上官凌云,他居然没死?”
略带着低低的迟疑声在山间回响而起,百万大军情不自禁停下了暴矢的身形,望着那山顶上突然出现的四名老人当中曾经统领他接近几十年的老人,不约而同的生起畏怕的情绪。
开国元勋木宏图,曾掌虎任二十六载,于草原重军屡次犯兵,率军抵制从无有过败迹。
其子忠魂,号称神帅,虎符接掌,比其父更多二载有余,西疆边关有此神帅,草原达虏几十年内无缘天南腹地半步。
铁血木家军,曾一度是天南的神话,木家父子出现的那一刻,即使现在已然归属天南皇朝与徐家爷孙的百万大军,都有种不自然想要朝向那山巅父子顶礼膜拜的冲动。
没办法,在天南的军伍里,木家父子就是全国军人的心中之魂,此刻让他们冲杀上前将这对父子横尸在进马坡上,便是没有人敢说这大话。
气氛突然间变得压抑而凝重,炊烟散去的下一刻,天际便是滚滚荡来低沉的乌云,许是受到的山顶怒火的影响,压低的云层中隐隐有着山雨欲来之势,隐晦的雷暴在云层中穿梭,畏首畏尾的发出阵阵低沉而不能释放开来的闷雷声,一片极致黑重的云层压顶而至,带来凄嚎的风怒拼命的卷向山顶乳白的帅帐。
大风四起、寒流将至,扎根在地上的帅帐变得无根自摇,随时都有被吹散了架子的迹象。
感受着漫山遍野因怒而释放出来的神识压迫将气候都影响的滔天怒意,进马坡上便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当中。
“徐烈锋,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帮着那狗皇帝做了多少坏事,你自己数的清吗?”
站在山顶,与天剑山、徐家爷孙对峙了半晌,上官凌云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天南七王曾为国浴血沙场,从前朝暴政中夺取了政权、为民请命,那段把脑袋挂着裤腰带上提心吊胆的日子,最值得宝贵的东西便是同生共死的友情,虽然过后国泰民安、生活富足,私自因权因势而并生了些许隔阂,但上官凌云从来没有想过至徐烈锋为死地,那段日子的友情,绝对不是用区区几两黄金和某种权利能够取替的存在。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国难当前之际,为了满意那狗皇帝的私欲,这个曾经的老友、战场上可以性命交托的友人,居然带着百万大军隔岸观火,置云州城内数十万百姓安危于不顾,甚至他们打算用一城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来满足他们借刀杀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