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忍不住跟着训斥了三弟,道:“我们家有钱买粮已经是最好的景况,去年开始就大旱,村里三分一的人家借粮,今年更是得还三分的利,那才是走投无路。”
陆钱心里仍然不服气,但从小到大便已学会了作乖,赶紧给父亲兄长好声道歉。
陆阿灼趁机将卖菜籽油的三两银子给了陆老太,对方却是先闻到了红糖香味,问她:“哪里来的红糖?”
“自然是中午买的。”
陆老太纠结了一阵,还是没打算放开了木柜。
一顿晚饭吃得极为热闹,陆阿灼按照往常的作息,吃完就回房里躺着,家人也习惯她的作风,偶尔周氏会去门外叫她,绝大多数是得不到回应的。
话说程大元眼看天色就要黑了,平常都是跟着琼二爷吃香喝辣,出门车马轿,兼配几个跑腿的小厮,哪里受过这般苦头。
“连续收了十来天,爹,你不累我都累了。”
程大元像个无赖坐在树下的石块上,吸收一天热源的石块烫得他不得不咒骂了一句,换了片草地坐。
他爹着急搜集菜籽油,担心庄里的佃户偷藏,就派下人一家一家去巡视,父子俩则是负责清点登记。
“要说累,山儿他们比你更累,一整天也没叫你做事,光站我后面看着罢了,还是这般不中用。
就你这样,对得起程家管事的身份?我看不消多久,你就要被派到庄子去吃苦头了。”
程大元嗤笑了一声,只道:“琼二爷可离不开我,没有儿子去给他打探消息,哪里来的三妻四妾。”
程大管事喝斥了一声,索性就将儿子给留在原地。
“再过几天便是关帝庙会,整个月都有搭戏台子,仙客来急着用菜籽油,你就乖乖待着,不要耽误为父的重要事。”
不消片刻便只剩程大元一人在草地上躺着。
远处有蛐蛐的叫声传来,担心让蚊虫给咬了,又爬了起来要往石头坐去,走了两三步,眼前突然伸手不见五指。
刚喊道:“怎么天黑了——”
未说完膝盖窝一痛,整个人直直跪了下去,后背让人踹了一脚,身子瞬间扑到草地上,手脚大开。
“呜呜——谁——啊”
小脚处的承山穴传来剧烈的疼痛,程大元几乎是昏了过去又醒了过来,如置身于水深火热之间,恍惚到了地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去一瞬,前方的小厮听到了叫声,赶忙跑了过来,一个掀起了麻袋,一个扶着站起来,却是发现:小程管事瘸了。
程大元第一反应是让人点起火把,巡视周遭。
“那人必定还在附近,快将他抓了过来,不打回来我气消不了——哎呦,疼死老子了!”
此事惊动了程大管事,排除了刚刚在他面前的那些无嫌疑的佃户,全派了去寻人,一个个问过去,都说是有人证在场,没人去找小程管事。
最先发现程大元倒地的三个小厮也赶紧作证:“当时确实没人经过,也没人离开……”
越想越寒碜,有个人抖了抖身子,小声说了句:“该不会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