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陆阿灼推荐的折叠铲和辣椒水,王氏心里的担忧也去了一半,不说别的,那铁锹小小的放在包里,丈夫也能随身携带。
晚上睡前,王氏再三叮嘱要丈夫带好防身的武器,就怕遇到了凶残的匪徒,到时真是叫天天不应了,凡事只能靠自己。
程道佑笑她多虑了。
“蚊香作坊的用料十分危险,真要匪徒盗贼来了,谁放倒谁还真不好说,再说了,章家给小厮分发了炮竹,我让长浩也带着,遇到事了,赶紧点响炮,好通知附近的田客来帮忙。”
王氏松了一口气,合掌念了几声佛号,“我竟是忘了你也懂些药理。”
程道佑再笑:“这还是三秀的功劳。”
想到了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一个六岁的孩子,目睹三叔死去,怀疑是让人害死,偏偏县衙又不作为,草草埋葬了人,他那时就落下心病来。”
王氏默默垂泪,道是:“一家子都不容易,那时我也嫁到程家来了,那孩子自之后就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
再四年后,丈夫因意外跛脚,又再四年,大伯大病一场须得天天煎药。
回头想来,那段日子,简直像是泡在黄连水中度过,苦不堪言。
一时也没心情夜谈,就此吹灯睡下。
深夜的汀东村,路上不时有巡逻人员走过,随后三方人马分别一前一后朝着前往县城方向的大路迅速靠拢而去。
程亘到的时候,就见章家几个下人,再有林先生和公孙先生也在,不禁有些迟疑。
却说今日童家大张旗鼓在村里寻找丢失的童英发,那章家也得了消息,赶紧派了人去村外的童九家问那情况。
童九便是跟章老爷私下签订文书,接了童秀才的绝户田,每年定时要给童秀才一家祭拜的农户,对外别人只以为童七是当了章家的佃客。
章家是担心童族长发现了真相,从而要过来夺家产,问了才知道,还真在田垄上有挖过的痕迹,翻过的土松软显而易见。
童九道:“这人就挖了几处,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我只担心我和章家私下签订的文书让人发现了苗头,童族长找了打手要来我家翻箱倒柜,找签订的文书。”
他分得的田地实际上是属于绝户田,按律法可免去多种赋税,这也是世间族内互相算计的原因,要是传了出去非得让族人扒了一层皮去。
就因这点,他出门劳作都要将文书包了包缝进内里,几天下来,心神不宁。
章家便说从今晚开始会派人过来巡视。
恰逢林先生和公孙先生比试卜筮,也参出了这几天要出事,于是就打算过来潜伏在田地周围,躲在草舍中想瞧个究竟。
那公孙先生看到了程亘,目瞪口呆,就上前问他来此是为何。
程亘是知童家出外做生意居多,可能见过“神仙醉”的酒望,想着今天童族长没出现在村里,必定是密谋着什么,他让铁猴密切关注童家,自己则是跑来童九这里打探童家谁最经常出外。
没料到竟是撞见了村里人。
他淡淡回道:“今晚夜色极好,我散步来着。”
公孙先生顺了顺山羊胡须,倒也没有反驳,颔首道:“三公子好雅兴。”
随后听到小径脚步声传来,黑夜中火把稀稀疏疏。
程亘便自个赶紧藏好身子。
他的脚步声极轻,就像猫的轻盈,一瞬间就隐入黑暗中,直把公孙先生看愣了,还是林先生过来拉着他躲到草舍后去,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