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灼这边治备了两桌酒菜,因时间匆忙,大半是去酒楼买回来,酒则是绍兴有名的黄酒,陈酿二十年的花雕酒。
一男桌安置在三层楼的客厅,由程大秀出面同宋姨丈吃酒;一女桌安置在二层楼的客厅,由安氏出面请了安老太等人吃酒。
陆阿灼也上席同她们吃酒,见宋妍妍情绪稳定,不再哭哭啼啼,或是哭麻木了,也或是见家人在安了心。
宋妍妍还给安氏敬了一杯酒,道是:“这两日承蒙大姨关照,为了妍妍的事,忙里忙外,给大姨添了许多的麻烦,妍妍万般该死,无以回报,还请大姨喝了这酒。”
安氏眼尾泛红就要滴泪,撇过头去,说是不敢生受。
安老太却是叮嘱大女儿不要哭了,“都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来的路上,我跟你妹妹说了,这几天眼皮一直跳,就知要生事,也幸好只是脚崴了,若是——”
小安氏赶紧截住亲娘的话头,对大姐笑道:“阿娘说的极是,我想着妍儿在那里崴脚,不知要承受怎样的剧痛,听说还要正骨,想想我就心疼,这回不管如何,救了妍儿的卢公子,咱们理应登门拜谢。
就是给他磕头也是应当的,大姐也不要自责,我看你眼边红肿,眼下青黑,我和娘心疼得不行,妍儿能得你重视,真是她前世烧香得来的福气。”
说完就要给大姐敬酒。
陆阿灼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小安氏,听这话,竟是透露出想跟卢家结亲的意思。
她纳闷了好半天,宋家的心思怎的说变就变,比那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还令人措手不及。
再看宋妍妍的脸色,不起任何波澜,看着也是接受了家里的安排。
吃完饭,饴糖给姑娘端茶水清肠胃,就说道:“宋姑娘好似那提线的木偶,家里人让她给姑爷做妾,她就这般算计,如今家里人要她嫁给卢家公子,她也没说什么就接受了,真真没有一点自己想法。”
陆阿灼笑:“你要她能说什么?反抗家里么?她从小所灌输的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礼教,她自己也没觉醒,旁人去提醒,反倒会遭她白眼。”
饴糖嘟嚷:“同样是千金,刘家的云姐儿就勇敢多了,至少夫君是自己争取而来。”
陆阿灼怔怔,刘寄云每天要从那座贞节牌坊下经过,她说每次经过内心都很难受,许是长期压抑之下胡思乱想,激发了她心里的渴望,开始怀疑礼教上的说法。
陆阿灼笑:“云姐儿确实不一样。”
她们在房里说话,隔壁栋楼,同样的二层房间,安老太拉着大女儿,要她将当天发生的事,细细说一遍。
待安氏说完后,安老太长长叹了一口气,食指点点女儿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
“你啊,真真是让我又爱又恨,你生得貌美,当年多少富户来求娶,偏偏我就相中了程道庆,也恰你喜欢他,两人婚后倒也和和美美,他真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男子,要你这般牛性子,早就让人休了多少回。”
安氏不服,“没有咱们家的扶助,程家是熬不过那段苦日子。”
安老太愣了一下,恨不得打女儿一嘴巴子,怒道:“咱们家什么样的家底,就是砸锅卖铁也抗不住宗族的祸害,真扶助程家的是你们村里的老尚书!”
安氏就要擦眼泪,哭道:“娘好没道理,你也不想想小妹为何要嫁做填房,以她的样貌,哪个俊秀小伙不也争着娶。”
趁着小安氏不在,安老太偷偷说道;“你眼光刁钻,怎的就看不上宋家,人家好歹是发达了呢。
你妹妹嫁过去,也没怎么受苦,填房是怎么了,就低人一等么,那你要将妍妍给三秀做妾,又是如何说,妾就比填房高一等了?”
安氏死鸭子嘴硬,说道:“有我护着,妍妍就是妾怎么了,她无需去给陆氏伺候三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