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让本就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为何火一下就烧到己身,见那枪管就对准自己,顿时吓得脸黄面焦,底下流尿,三魂无了七魄,直直躺倒在地下,已不省人事。
那些平常和他玩得好的子弟亲友,谁也不敢吱一声,安安静静看着,大气不敢出,深怕老叔的西洋枪转头就对准了自己。
就连刘让的老父也只白着一张脸,苦苦哀求刘福。
刘福收下鸟铳,示意荣富将人泼醒,还就要滚烫的热水来泼。
不出片刻,刘让就让热水给烫得痛哭流涕,要老叔放过他一条狗命。
族里的老人谁也不敢吭声,就看刘福出气。
刘福重新坐下,问刘让:“二月份你去过府城没?”
刘让死命摇头。
刘福没再看他,抬眼对底下的亲友子弟吩咐:“你们互相指认,二月份谁去了府城没说实话,待我查明实情后,说实话的有重赏,说谎的断一腿。”
身后的手下甩了一袋金银,布袋口大开,金黄白亮闪瞎人眼,那些不等别人指认的,一个两个就道出二月份的行程来。
其中有个憨憨叫刘壮,见着金银,极为高兴,就要上前去抢,“二月上旬族里传来消息,说是老叔要回来,我哪儿也不去,就在上河村盼老叔哩,每次老叔回来,总要分我们一些赏银。”
他以为这次同以前一样,是刘福赏给他们小一辈的。
手下子平上前阻止他伸手,刘福笑道:“大壮你要拿钱也行,指出族人谁去了府城没汇报的,袋子里的金银允许你抓一把,能抓多少就给你多少。”
憨憨刘壮可高兴了,一下就指了刘让,道是:“他肯定去了府城,这人在府城养了一位美娇娘,白白的手,小小的脚,我是亲眼见过他女人,换做是我,哪里忍得了一个月不见面呢!”
刘让原先以为自己骗过了老叔,正在窃喜,毕竟他每次去会素娘都是极为小心,为的是瞒过家里的悍妇。
然而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刘壮竟曾偷偷跟踪他,还让他得知了素娘的存在。
急得他就要为自己辩驳几句,刘福冷着一张方脸,淡淡问:“你去府城见了哪些人,说了哪些话,全交代了,老叔饶你一条狗命。”
刘让后背全是冷汗,咽了咽口水,回道:“侄儿确实在十二日去见了素娘一面,但也就住一晚,很快就回了县城来,再没见什么人。”
刘福点头,对刘壮说:“大壮去抓一把金银,然后带肥刀去府城见素娘。”
刘壮屁颠上前去抓了一大把金银,一面呲溜口水一面应道:“好嘞好嘞,谢谢老叔,侄儿立马就能出发。”
手下肥刀出列,吹了口哨,问:“头儿是要将素娘赏了我?”
“全杀,一个不许留。”
刘让顿时头皮发麻,哭着猛磕头:“老叔放过素娘吧,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懂得咱家的事。”
动静之大,引起了廊下雀儿两只翅膀胡乱扑凌。
刘福身后的手下嗤笑:“你是傻子么,你脖子上顶着的是豆腐么,就是你去了府城告知了素娘咱们十万老爷的行踪,你说了再也没见其他人,那内鬼就是素娘,难不成十万老爷的命抵不过素娘这个内鬼?”
刘让抬头错愕,赶紧摇头:“侄儿没将十万老叔的行踪告知给素娘,福老叔误会侄儿了。”
然后他胡乱指了家族几人,不满道:“他们也去了府城,还去了金采阁,怎么老叔不问他们呢?”
那些被指认的长辈或晚辈顿时急得跳脚,“我们去金采阁就睡了一觉马上出来,也不在府城多待,深怕遇着了刘三姐。”
说起了刘寄云,众人嚷嚷:“她也去了府城,定是这小妮子泄露了十万的行程!”
荣富出来解释:“云姐儿都和陆亲家一起,她给谁说去了,你们的脑子是让驴子踢了吗!”
又有人嚷嚷:“定是陆家给泄露的行踪,没道理十万老叔去了府城不去拜见陆家!”
荣富凉凉说道:“不凑巧的是,刘老爷去了府城,程陆两家回来县城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