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一般是在二月初八进场,怎么着一月底就该到了京城候着。”
程大秀没去参加谢师宴,在家接待客人,听见了刘福在问,就替自家弟弟们揽下安排。
他道:“冬月往北地,河道冰冻,运河有船,但时常遭受冰阻,水路要花四十来天,走旱路要一个月的时光,今年大雪又来得早,是在冬月十三。”
一面说一面拿起日历本来看吉日,翻到了冬月初七宜出行,便跟弟弟们商量就在此日动身出发。
考虑到赶考的同伴多,程大秀便建议先乘船,若是真遇到了冰阻,再雇佣当地的快骡改乘旱路,因是行走的官道,不必担心没有车马。
程亘和程奎自然毫无意见,程二秀则是猛的来一句:“我今年不去参加会试,在谢师宴上已向杨县令递呈了。”
话音刚落,四弟哀嚎:“我滴二哥诶,您又怎么了,咱们新科举人在赴考途中的车船皆是由官府来出,旧举人是没有这便利的条件呀,咱们县衙是给旧举人三十两盘缠,怎么花算都不够的呀!
要是遇到了像上一任的县尊贪贿,非得扣留七成的盘缠,那旧举人得到手也只七八两了,这样是如何去考?少不得要接受当地富户的资助。
您老人家还是赶紧去跟杨县令要回呈书,老实和我们一起进京赶考。”
程二秀瞪了四弟一眼,怒道:“咱们家光景好了,出个百来两盘缠又不是大事,不准对我没大没小。”
大秀问二弟怎么不想去赶考了。
“没意思,我可是听说了,会试落第的举人要发送国子监坐满了年限才准以肄业,我对明年的考试实在没把握,又不想去国子监浪费时光。”二秀说道。
听得程奎也不禁焦虑了起来,“我也没把握,若是落第了依照咱们的籍贯是要发送南直隶国子监吧,坐满一年积满八分才准许考试,过了考试便是肄业。”
就如同二哥说的没错,对他们来说,坐监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然而这年头凡是举人皆是不大愿意到国子监坐监,一旦被发送国子监九成九皆是以告病、侍奉老人为理由请了长假,以至于国子监多半空了。
朝廷为了防止落第举人恶意请假,就规定了,落第举人的下场会试须得提供国子监肄业的文书证明才准许参加,若是不得已真要请假就得提供布政司倒文,方准许参加。
程二秀就说四弟尚未婚娶,去坐监也就无所谓的事了。
程家几兄弟还在争执是否要去赴考,云霞子这会儿开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把握时机不失为一项运气。”
程大秀和程二秀面面相觑,依照道长的意思,不急着参加会试也许是好的?
虽不知其中的真相,看三秀不吭声,大秀便也就默认二弟不去赶考,这回反而头疼要如何去跟长辈解释二弟的任性。
他问二秀:“你用的什么借口,杨县令怎的会同意了?”
程二秀十分得意:“告病。”
众人除了无语,也就不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