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虽然没有胆量拦楚漓,但他却谨慎地去了一趟惠王府。
还是连夜。
楚唯彼时正靠坐在床上看属下给他列的几个寒门书生的概况,这些是他打算笼络到麾下的可造之材,就是骨气有些硬,不好收买。
听人说户部尚书求见,他眉心一拢,脸色不是很好看地将单子合上,放到枕头下,扬声对外吩咐,“请他进来。”
微微整理了下袖子的功夫,户部尚书便行色匆匆地进来了。
他微微躬着身子,点着脑袋,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殿下身体可还安泰?下官来请安了。”
“已无大碍,尚书来此,应是有急事要报吧。”
楚唯抚了下脸颊上一根滑落的发丝,语气平稳,淡淡地扫过尚书的面容,开门见山地问。
户部尚书微微讪笑,知道惠王不想打马虎眼,便直截了当地回着,“殿下,端王今日在户部,待到月上时分才回去,还,还带了一匣子公文回去审阅。”
“什么?”
楚唯闻言,背脊离了玉枕,坐直了,眼睛冷不丁地朝户部尚书射来。
“你没拦着?”
这句,声音寒了下来,面容覆了一层霜色。
户部尚书不禁心中叫苦,就知道这位要问罪,但他能怎么拦?
“殿下息怒,下官已将重要的公文卷宗事先调走……端王执意要带回去办公,下官实在是不好拦。他有正当理由……”
“正当理由,呵。”
楚唯讥诮一笑,洗耳恭听户部尚书口中,楚漓的正当理由。
“今日,端王妃来给端王送饭,哼,那女子真是大胆,竟是就在偏厅等候,不肯归去,端王便说不能让王妃陪着熬,便将未整理的卷宗公文带回端王府了……”
衾嫆给楚漓送饭。
楚唯脑海中那根弦,又崩紧,断了。
偏生户部尚书见他没说话,非要自作聪明地来一句,“要说这端王也就是个为美色所耽的窝囊废罢了,嘿,衾潇之女,确是有姿色,狐媚之色将端王勾得公务都不想理了……”
“住口!”
就像是越不想听到什么话,就越是有人要踩着这条线,越界一样。
楚唯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楚漓和衾嫆有多幸福恩爱,而户部尚书言辞间的猥琐之意,叫他本能地不喜。
眉心倏然一拧,厉声喝住了户部尚书的话头。
户部尚书正侃侃而谈,忽闻这一声喝,立马吓得跪下。
“殿下息怒,下官……”
他说错什么了?
户部尚书官位不低,但如今的六部说是职能部门,地位却远不如从前了,不站队的话,他根本没法更进一步。
是以,他对最有希望,不,是铁板上钉钉能登位的惠王,是言听计从,就为了他日能够当个两朝元老,新帝心腹大臣。
他琢磨着自己刚刚那番话,没有提惠王一个字的不好,而端王和惠王不睦是真,那是哪里说错了?
莫非——
端王妃?
户部尚书背脊一寒,忽然意识到什么。
然后,生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来,只垂着头,乖觉地跪着,心中却是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