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散去了,楚乐瑶才鼓起勇气,瞪了面前这个时候了还很云淡风轻的宁筠。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有,但想先听你说。”
宁筠眼神专注地看着楚乐瑶,坦荡地道。
这时候倒是坦诚了。
楚乐瑶心下愤懑,但不得不说,心头的气也消了不少。
她漫无目的地朝城中走,此时月上中梢,路上罕有人迹,倒是个好说话的场合。
只是,心中有无数想说的话,到嘴边了,竟是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一阵,楚乐瑶才拧巴地开口,“你,还好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但宁筠就是听懂了。
“挺好的。”
他认真地回着,目光却不离她。
楚乐瑶被他看着有些脸热,便咳了声,故作娇蛮状,“你当然好了,堂堂天音教的少主,竟也做起偷鸡摸狗的事,还当自己是无名小卒,瞒着我呢。”
明明该是诘问质疑的话,她说出来,却一点都没听出成见和生气。
宁筠想笑,此时没有旁人,是以,便没有忍耐,低声短促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楚乐瑶停下,下巴轻抬,一副不乐意的表情瞪他。
“我笑你实在不是个心肠硬的姑娘。”
从小便如此。
长大了也是一点也没变的。
真好,这十多年,他变得面目全非,她却始终是当年那个爱哭又心软善良的小姑娘,纯良如故。
只是,她以后若是知道,比起天音教少主的身份,他真实的面目和身份,才是最大的隐瞒时,会否还像此时此刻这般,轻描淡写地放过他?
宁筠有那么一瞬,甚至想直接揭下自己的面具,告诉她,自己是宁筠,就是她口中的“宁哥哥”,但他不能。
理智告诉他,这样会害了她。
他身上肩负的,非是常人所能忍受的重担,就算她愿意,他也不舍得她跟着他颠沛流离,机关算尽地受苦。
“知道就好,所以你少骗我——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被他夸了下,楚乐瑶眉飞色舞的,带着几分小得意,灵动又可爱。
宁筠闻言,摇摇头,眼里的迷茫和纠结一瞬消散。
“我是魔教的人,你不怕吗?”
他转了个话题,忽然正色地道。
楚乐瑶嘴一努,“那又如何,你是魔教的人,就会伤害我吗?”
宁筠下意识摇头,毫不犹豫。
楚乐瑶便满意地笑了,摊手,“那不就得了,你是谁,和你对我好,是两码事。不过,我这人很简单,我不喜欢复杂的事,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么?”
她眨了眨水灵的眼睛,认真地望着他,想要通过他的双眼看到他内心深处去似的。
宁筠在这样纯净又信赖的目光中,无所遁形。
只觉自己丑陋不堪。
默默捏了捏手指,握成拳。
哑声道,“有。”
坦诚地承认了。
但他的眼神也告诉了楚乐瑶,有,却不能说。
或者说,眼下还不能。
楚乐瑶一时不知该是欣慰还是失望,她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他。
“你可真是率直,又阴险!是不是知道这样说,我就不会和你计较,以后就算我知道你所隐瞒的事,也不会和你生气?”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两人萍水相逢,他却三度救她性命,他们在秘境中共历生死,这样是过命的交情,他于她又有救命之恩。
就算她对他起了男女之意,却也不能这般强人所难,娇蛮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