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喜欢,就摘下来。”
路上,宁筠忽然伸手执起楚乐瑶左手手腕,看着沉甸甸的有些老气的镯子,蹙了蹙眉心,担心百里凝霜那毒妇会在镯子上做手脚,便想给她褪下来。
夜枭似是听见他的声音,便下意识回过头朝他们看来。
楚乐瑶便忙不好意思地伸手将宁筠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拂下来。
广袖遮住了她的手,她小声地道,“不妨事,回去再说吧。”
主要他们寝宫里头还有百里凝霜的眼线,不好一开始就激怒百里凝霜,引来对方的报复。
像是今日,她和宁筠敬茶时,不愿喊她母后,她当时就感觉百里凝霜的气息变了,能够实质地感受到对方扑面而来的恶意。
宁筠看了眼夜枭,等出了鸣凤宫,才冷淡道,“就不用去你那了,我们还有事。”
他的冷淡在夜枭意料之中,但仍旧让他微微黯然了下。
看向他身边的楚乐瑶,夜枭挂起慈爱的笑,“王子妃远道而来,孤原本想着拿些珍玩送予你……”
楚乐瑶闻言便有些犹豫了,她感觉得到夜枭对她的善意,所以才不忍心直接拒绝他的好意。
但是宁筠显然是不愿意和夜枭多相处的……
“别拿她做筏子,也别为难她。”宁筠皱起眉头来,很是不喜夜枭见自己说服不动便找好说话的楚乐瑶这行为。
“你少说两句。”
楚乐瑶轻轻摇了下宁筠的胳膊,低声警告似的道。
没必要恶语伤人,毕竟,宁筠本不是这样的人,他说这样的话,他自己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被楚乐瑶提醒了,宁筠自然是听娘子话的,没有再吭声。
反观夜枭看见楚乐瑶能让宁筠听话,不禁有些唏嘘。
“也对,你们二人新婚燕尔的,孤也就不讨人嫌了,等闲了再聚吧,珍玩到时候命宫人给王子妃送去。”
楚乐瑶礼貌恭顺地回着,“多谢父王,不用了,儿臣随行的嫁妆里有不少珍奇古玩,平日里儿臣也不玩这些,该是儿臣孝敬您才是……”
夜枭想了下也对,楚乐瑶是天之娇女,北国地大物博,奇珍异宝也不会少于夜国,但他作为长辈,又意识到“讨好”这个儿媳妇,才有可能缓和与儿子的关系这点后,他自然是要投其所好,对她重视的。
“夜国临海,有许多你没见过的珍珠海味,正好,筠儿也才回来,让他带着你在夜国宫内宫外好好转转,适应下环境……”
宁筠见夜枭打算站在这宫门口一直聊下去,不禁出声及时打住。
“不必了,她自小在蓬莱长大,怎么会没见过?”
宁筠的话毫不意外地就冷场了。
原本靠楚乐瑶撑起来的温馨气氛,也就这么荡然无存了。
楚乐瑶不禁缓缓偏过头来,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这个时候很像是故意破坏气氛的宁筠。
“瞧孤这记性,倒忘了这茬。”
忘了楚乐瑶不是在宫廷长大的金枝玉叶了,夜枭有些懊恼,他本是好意,但……这显得他有些卖弄夜国似的。
楚乐瑶及时圆场,“父王,宁……殿下不太会讲话,您别和他一般见识,时辰不早了,您先回去歇息,等儿臣适应了,再来向您请安。”
“好,去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宫人。”
“好的,多谢父王。”
楚乐瑶福了福身,等夜枭坐上步撵,她又行了礼。
“恭送父王。”
“免礼快些回去休息吧。”
夜枭抬手将帘子一角拉开,温声道,眼神却看向一旁冷清清垂首行礼的宁筠身上。
等步撵走远了,楚乐瑶才微微嘟嘴,蹙起眉心。
“你呀你。”
半晌,却也只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了这么几个字。
一句苛责的话都没有讲。
反倒令宁筠进行沉思,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方才不该那般。
但只要想到夜枭,他就会想到早亡的生母,便无法做到心平气和,哪怕是伪装的客气孝顺,他都做不到。
“今日是我失态了,以后不会了。”
不过宁筠深知自己如今身处王宫这样复杂的环境,不可能随心而肆意,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他回来,并不是要和夜晟争夺什么王位的,而是要让百里凝霜狗急跳墙,进而露出马脚,然后将整个百里氏的势力连根拔起。
杀一人容易,但杀了一个百里凝霜,就能报仇了吗?
当初百里凝霜敢千里追杀他们母子,后来还害死姑姑,借的便是百里勇和背后百里氏这百年大族的势。
杀了一个百里凝霜,还会有无数个百里凝霜从百里家走出来,一代一代地掌控着王庭,坐在王后的位置上,将夜国的王室血脉也混淆沦为他们争夺权力的牺牲品。
宁筠带着楚乐瑶回了永宁殿,他心疼她没休息好,就穿着华服,戴着繁复沉重的首饰,一回去,便让双欢双喜进来,服侍楚乐瑶除去这些累赘。
“没那么夸张。”
楚乐瑶虽然的确很累,但见他一副自己再不除去这些配饰,就会怎么样似的紧张神情,不由得无奈好笑。
轻声宽抚他道。
宁筠却不以为然地拧起眉头。
“耳朵都红了,赶紧摘了。”
他看了眼楚乐瑶通红的耳洞旁,忙唤双欢将耳环摘下来。
这宝石耳环漂亮精致,但太重了,她这么小巧的耳朵,怎么能撑得住这么重的耳环。
双欢闻言,立时上前,小心地替楚乐瑶将耳环取了下来。
而宁筠也不是只站在一旁光看着,他拿了拧干的热帕子过来,待耳环取下了,他便用帕子捂着楚乐瑶通红充血的耳朵,替她热敷。
“真没那么严重,只是红了点。”
楚乐瑶虽说总被家里当做娇气包,但实际上,并不是个不能吃苦的,尤其是她在上京时为了习武,那阵子没少受伤吃痛,反倒是练出来了,现在对这点疼痛,没有那么在意。
“我想晌午过后,去驿馆找哥哥和表姐他们……”
楚乐瑶头发散下来后,宁筠站在她身后,替她轻轻按揉酸疼的头皮,替她减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