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乐瑶说完,宁筠久久都没能平静下来。
他发现,他总认为可以保护她,总想着要保护她,事实上,她比他想象中,真的要强大和坚强很多。
她甚至,在他意识不到的时候,在用她的方式,努力试图保护他。
“好,你留下可以,但你尽量不要出营帐。”
宁筠怕楚乐瑶身陷险境,便只好妥协中带着最后的坚持。
“不过,这两日你先去陈将军的营帐,我让他搬到我这来。”
楚乐瑶眨了眨眼眸,“我不能和你一个营帐么?”
宁筠苦笑,指着那边躺着的“大王子”,“你确定?你愿意了,我都不愿意。”
替主子装伤重的手下,心里拔凉拔凉的,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多余啊,别说到时候立功被主子夸奖了,感觉自己打搅了两位主子叙旧……
“逗你的。”
宁筠看楚乐瑶当真了,便不禁抬手捏了捏她秀气的小鼻子,笑道,“别看这边戒备森严,实际上,我们在等。”
“等海匪偷袭?”
楚乐瑶想着他刚刚说的计谋,便不难猜出他装伤重的用意了。
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海匪深入我军,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果想刺杀主帅,势必是会舍得出些人马。
看宁筠这表情,这敌军夜袭也快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恶仗要打。
“嗯,他们想确定我死,那便请君入瓮。等我们的人假装传信,海匪必会倾全力发起进攻,届时,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仗,便也可以结束了。”
他原本这般布局,也是想着早点回王宫,见她,守着她。
没想到她倒自己过来了。
也好,他想她想得紧,唯有看到她,才能安心。
虽说知道她身边高手如云,但他总是担心他不在,她会受欺负。
因为不便,宁筠只好让人送楚乐瑶去陈猛的营帐暂住。
陈猛怕唐突了她,忙让人快速地将自己的东西拿走,换了新的褥子被子,还熏了香,才请楚乐瑶入内。
楚乐瑶闻着这一股浓郁的香气,不禁苦笑地望着陈猛,“陈将军,您不必这般讲究,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我不要紧的。”
陈猛想,别看大王子妃长得细皮嫩肉的,但还真挺能吃苦的,听说她一路赶过来,几乎马不停歇的,不由得有些佩服这小娘子。
他笑道,“自家人,不说客套话,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暂时委屈你在这住着了,等大王子伤势好些了,再做打算。”
楚乐瑶知道他这是说给有心人听的,便也配合,“嗯,我知道。他伤得太重,我又不会照顾伤患,就不打搅御医救治了……等白日再去探望他的伤势。有劳了,陈将军。”
陈猛心下好笑,这小姑娘长了一张童叟无欺的柔善脸,却也是睁着眼说瞎话的一把好手。
不禁替大王子感到欣慰,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他点头,“大王子妃放心,臣定当让人好生照顾大王子的伤,你快歇息吧。”
陈猛走后,阿羽便抱着楚乐瑶用惯的物品进来,她给楚乐瑶将床铺铺好,闻着那实在是呛人的熏香实在是受不住,便将熏香吹灭,换上了她带来的驱蚊的清淡味的香料点上。
立时帐内气息都宜人了起来。
她这才舒一口气,敢呼吸了。
“羽姨,侍卫们都安顿好了吗?”
楚乐瑶看着忙碌的阿羽,她便也没闲着,亲力亲为地将东西规整好,同时询问道。
阿羽点头,“陈将军命人将他们安排在后面的营帐中,他们本来想守夜,但我看他们赶路太累,便打发他们先去歇着了。由我和暗一、暗二轮流值夜便行。”
虽说是亲卫,但秉持着楚乐瑶的御下的理念,也不会让人太劳苦。
“好,你们也不必守夜,外面有士兵站岗。”
楚乐瑶看着阿羽,“羽姨,你也随着我赶了一路,一块早些歇着吧。等养好精神了再说。”
毕竟,真正需要警惕的,还没来。
她的精锐,要到关键时候起到作用,这会怎能让他们累着消耗太大?
“是。”
阿羽也不坚持,她看楚乐瑶明明困得不行,却还在安排这些,不禁有些心疼她。
扶着她简单洗漱过后,便来到床边,“小姐,睡吧。”
这一路这般辛苦,小丫头一声苦累都没叫过,当真是长大了。
但长大总归是要让人心疼的。
楚乐瑶拍了拍身侧,眼睛快睁不开了,却还轻声说着,“好,羽姨陪我睡……”
说完,眼皮子彻底撑不住,闭上了。
阿羽看着她这样,不禁好笑,无奈摇摇头,轻轻地将被子给她盖上。
看着她疲倦安然的小脸,便感慨,到底还是和夫人有些不同的,夫人十来岁便扛上了保护家族,抵抗皇室赐婚,为王爷求药的重责,所以夫人很少撒娇,她年少便学会了坚韧、果决。
身上带着的也是她父亲的武将风范。
但小姐不一样,自幼被呵护着长大,虽然懂事乖巧,但她却没有这样的重担压下来,她成长的过程中,父母兄长亲友一路保护宠爱。
千娇百宠着长大,不像少爷,尚在襁褓中时便经历了一番凶险磨砺,几经生死才安然长大。
所以她身上总是会带些小女儿家的娇憨柔软。
这样很好,说明她未曾吃过什么苦。
也不必人人都照着王爷和夫人那样的经历成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行的路,该踏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