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陛下您可别太大声,叫外头的人听见了。”
萧禹耳力过人,所以他一直留意着外面是否有偷听之辈,他压低声音,待夜枭从这巨大的喜悦之中回过神来,他才忽然一扬声,嚎了一嗓子——
“舅舅,您可要为外甥做主啊!”
这忽然的话锋一转的一句,吓得夜枭差点心跳了出来。
眉头一皱,就是没反应过来,这孩子忽然唱的是哪一出。
但他还是立即配合地伸出手,“怎么了这是?”
也跟着扬了声,“你尽管说,谁欺负了你,孤一定为你做主!”
萧禹咳了声,低声提醒着夜枭,“舅,别这么夸张,声音太大了。自然点,真实些。”
他这亲切的一声“舅”,顿时令夜枭眉眼笑开。
随即立时顺着萧禹的提醒,尽量自然地演了一下。
“舅舅,外甥这些日子以来,可是一直都在被人追杀啊,在您眼皮子底下,城里还有这么多杀手杀外甥,这可是在打您的脸啊!”
“什么?”夜枭扶着萧禹起来,让他坐着哭诉。
他扬声,“震怒”道,“谁这般大胆,竟敢在王城里刺杀堂堂侯爷!你放心,孤一定会替你彻查幕后指使者,好好给你一个交代!”
“嗯,多谢舅舅,舅舅,那外甥这几日可怎么办啊,这侯府守卫如此不安全……外甥这是夜里都没法睡觉了。”
说着,萧禹将茶水打湿了手指,然后用沾了水的手指,在桌上给夜枭写字作为提示。
——百里家。
这三个字一出来,夜枭短暂地错愕了下,眉头一打结。
须臾,便明白了萧禹的提示为何意。
“怎会如此?王城里戒备森严……对了,找国舅爷,他百里家世代忠良,守卫王城,有他在,你侯府安危绝对有了保证。”
说着,夜枭还煞有介事地命太监去宣大将军百里勇进宫。
百里勇听说陛下召见时,他整个人都是没回过神来的。
他不信萧禹敢蠢到,将所有的事告诉给夜枭,更不信夜枭会定自己的罪。
所以他才会不明白,这召见是为何。
直到,他看到坐在殿内,翘着二郎腿,捧着一杯茶,坐在殿内的萧禹。
萧禹见着他,没有愤怒没有仇视,相反,还捧着一盏茶,朝他点头。
“大将军好啊,就等你了。”
这小子,还是会装,他都派人杀了他这么多回了,甚至还是下令杀他亲生母亲,夜弦音的主谋。
但是萧禹却能掩盖对他的恨意不说,还冲他笑?
真是不能小觑这小子了。
之前都是他低看了,能逃过他的追杀,还折了自己这么多人手的小子,能是什么真正文弱之辈?
不过是扮猪吃老虎,隐藏实力罢了。
“见过陛下,陛下,不知召见臣来,所为何事?”
百里勇向夜枭行过礼后,便询问了对方召见的用意。
夜枭面上也是丝毫不显山水,他只是看着百里勇,笑得很是信任的样子。
“大将军来得正好,原本不该由你亲自来做此事的,但你也清楚,萧禹是已故弦音公主,留下的唯一血脉,是孤嫡亲的外甥,他的安危不是小事……”
说着,他故意停顿,等百里勇表情微微变化过后,他才继续道,“说来也是奇怪,他方才哭诉,说是近来频频遇刺,险些性命不保,孤实在是忧心,天子脚下,还能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怪事!这不,他便向孤求人保护,孤一想便想到了大将军你,你镇守夜国几十年,夜国在你的守卫下,一向是太平……
若是逍遥侯有你百里家护着,定能平安无虞。大将军,你军事繁忙,这差事,便交给你儿子——百里骋来办吧。由你,坐镇,由百里骋亲自保护逍遥侯,随行左右。”
让百里骋随行左右?
听了夜枭这话,百里勇第一反应就是荒谬。
随后,看向一旁无辜摊手,朝自己露出拜托之色的萧禹,他咬紧了牙关。
好你个萧禹!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啊。
难怪,难怪了。
这可真是,不用搜集什么百里家派人刺杀他的证据,让夜枭治罪,便能确保他自身的安危。
毕竟,陛下下旨,让百里家亲自保护,若是萧禹还出事,这就可以直接拿百里家问罪。
根本不需要找什么证据和理由,只一个“保护不力”便足矣。
但若是直接让百里勇这个堂堂一国大将军,当今王后的亲兄长来保护,萧禹一个小小的侯爷,还不够。
所以,陛下便下令,只是让他坐镇幕后,而让他的嫡子百里骋作为那个保护萧禹的人。
等百里勇从殿内出去后,他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胸口郁结着一口气,很是郁闷。
而他一走,萧禹便看着夜枭,笑了。
“舅舅,如此,百里家可不敢找人杀我了。”
相反,为了不被参一本,还必须确保他萧禹的性命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