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举行的很顺利,市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后半程基本都是二叔在敬酒,官场上的,生意场上的,什么样的人物都有,客套话是一直挂在嘴边,原本二叔想带着常小旗一同前往,但常小旗不喜欢这种场合,凑不到一起去。
他的性子像太爷常胜,如闲云野鹤,自由散漫。而反观名字里带个鹤字的鹤不飞,则完全不同,他功利新太重,一心只想往上爬。
宴会十点左右就结束了,该喝趴下的喝趴下,大多数都有司机,一路送回了家,剩下几人的时候,二叔坐了下来,脸有点红,但是没喝多,说话什么的都还靠谱,他盯着胖脸盗尸者说:“兄弟啊,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比我这位侄儿,也大不了几岁,咱们几个兄弟相称,不为过。”
胖脸盗尸者点点头,说:“常先生,你放心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敢来问你要钱,就能有本事替常老爷子保命。”
按理说,常小旗的年纪应该比胖脸盗尸者大个几岁,因为他被鹤不飞偷走了十年寿命,如果按照这样算,那常小旗如今就是小四十岁的人了,张海蓝坐在他旁边,就跟他女儿差不多了。
常小旗道:“兄弟,一会就到点了,咱们去哪?”
“跟我走吧。”他挥了挥手,示意几人起身,常小旗回头小声说:“小蓝,你今晚留在华鼎休息吧,二叔为宾客们准备了房间。”
张海蓝抓住常小旗的手,眼巴巴的说:“我想跟着常爷一起。”
“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去蹦迪,不是去玩耍,跟着我很危险的,住在这吧,总统套房,不住白不住。”
张海蓝掩嘴轻笑,朝着常小旗胸前拍了一下,嗔道:“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你的屌丝气质,张口闭口就是占人家便宜。”
“做生意的都这样啊,不占便宜,那就是吃亏!”常小旗笑道:“好了,在这等着我,忙完了我回来接你。”
到了酒店大厅前,一辆奔驰商务车已经挺好了,车门都拉开了,司机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等候几人。
胖脸盗尸者径直坐在了副驾驶,常小旗和二叔坐在了后排,两人并排而作,关上车门拉上窗帘,二叔道:“把氛围灯关了。”
车内陷入一片黑暗,二叔忽然拉住常小旗的手,语重心长道:“小旗,你知道的,我儿子其实早就死了,义从只是一具醒尸,虽然顶着他的脸,但终究不是我亲生孩子,没有血缘关系,我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以后你就做我的干儿子吧,我偌大家业,始终需要有人来继承的。”
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差点把常小旗给砸晕了,常小旗回道:“二叔,你的家业我就不继承了,闲来无事时,我会来多看你的。”
二叔摇摇头,虽然浑身酒气,但目光如炬,在黑暗的车厢里似乎都会发光,他神情凝重的说:“我真的没有生育能力了,许多年前我也下墓,在墓里中了毒,你没发现我根本不长胡子吗?”
常小旗一怔,二叔又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毒素,中毒之后的几年里,我身上的毛发全部都掉光了,我的头发都是假的,我还是个男人,但我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这就是我为什么愿意让别人用我儿子的皮囊继续活下去的原因,因为我不想孩子的母亲悲痛至极。”
说到这里,常小旗就懂了,说句不中听的,混到二叔这层面的人,哪个不是呼风唤雨的狠人?儿子死了,确实会悲痛,但接着生就行了,到他这层面的,生他十八个八私生子都不算事,因为二叔不行了,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所以甘愿别人顶替他的孩子,目的就是不想让老婆伤心。
风光的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二叔一路走到今天,谁知道他当年都吃过什么苦呢?
“太爷说的对啊,盗尸者都没好命,想赚大钱?那都是拿命,那运气去换回来的啊,我多风光?在本市没有我办不到的事,可我活的没有意义,钱,权,女人,对我再无吸引力,我只想一家人安度晚年,所以这一次我愿意花钱用黑猫帮你二爷保命。”
“整个家族里,我其实都暗中调查过,我最中意的接班人就是你,只不过暂时没去联系你,没想到这一次你先找上了我,正好,我就把这些心里话都告诉你了。小旗啊,我可能喝的有点多,控制不住自己,话也有点多,但我没醉,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常小旗何尝不知呢?
太爷当年用一只人手改命转运,扭转整个家族命运,从一个乱世小兵,不能说混到天下闻名,至少在他那个圈子里也是泰山魁斗一样的存在。
可最后呢?
他中了九婴灼心,家族里的人只能活到三十岁,他穷尽一生都在为那一只人手带来的命运去扭转家族里即将到来的厄运。好不容易从黄河里背出一具水尸,才让家族后人得以多活三十年。
自己的爷爷犁地时砍断了手,六十岁就死了。二爷虽然看起来风光,但今晚可能也会死。父亲虽说穷困潦倒,但至少现在活的踏实,没有噩运上门。二叔活的风光,可背后呢?浑身毛发掉光,没有生育功能,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顶天的打击。
“小旗,我有的是钱,以后你拿了我的钱,听我的,千万别再去下墓背尸了,这都是借来的运,要还的!”二叔悲叹唏嘘,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