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兄弟,今晚咱们真要住客栈?”李鸿升问道。
“无妨,咱们找家不贵的,我身上的钱,应付几天足够了。”云遥一边说着,一边望向这繁华京城,“李兄你科考最重要,可不能因为住的地方,耽搁了前程。”
“兄台情谊,在下无以为报,若真金榜题名,绝不会忘了你的事。”
“那就好,不过……”云遥心满意足地笑着,忽然转过头去,盯着一旁的公输荣,“要订两间,恐怕就有些费力了。”
“我自己有钱,不用你管,你们住一间,我住一间,免得打扰我看算术。”
“哼,考状元的都没嫌打扰,真不知你一个锯木头的哪来这么大臭脾气?”
“山野莽夫能明白什么。”
云遥一拳搂过来,却被公输荣弯腰躲开,倒也不是他身手有多敏锐,只是说这话之前就已做好防备。
“你们消停两日可否?我就要参加会试了,可没功夫再来拦着你们。”李鸿升对这二人实在无奈。
“行,给你个面子,等你走了,我再好好收拾他。”
“哼。”
这两人终究谁也不肯服谁,然而太阳就要落山,再吵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翌日,云遥一睁眼已快午时,李兄前往科举,只留下一点行囊,这两天都不会回来。至于那讨人厌的公输荣,应是去找京城附近的帮会,隔屋听不到任何动静,云遥也懒得敲门,嚼完昨日剩下的冷馍便到街上闲逛。
其实包袱里的钱物已然不多,能否撑完这几天难以知晓,因开封城中实在找不到一家便宜客栈。自己不说出来,一是为保颜面,二是有求于人,实在不好亏待,万一他真中了状元,找回本钱也指日可待。
此刻,云遥想趁两人都不在,上街找找看是否有能接的活,挣一文算一文。
开封府的繁华,实难用言语描绘,尤其对一个初涉红尘的山里人。昨日进城已是黄昏,只看到遍地楼宇,而今日可算赶上,着实为之一振。
街头水泄不通,稍有不慎彼此便会撞上,可要让满目新奇的山里人安心走路,又谈何容易。城中的摊位如星罗棋布,道路两旁随处可见,而云遥的目光总是落在卖玉石之地,也许是一路上看不少才子佳人,并肩缓行,郎情妾意。
“若是有钱,买一个送她该多好,不过她家中如此富裕,也未必能看上这些。”云遥一面苦笑,一面自语着,“可对我,别说是买,店家看我这身行装,也许碰都不让碰。唉,我还真从没碰过玉,也不知与寻常石头有何不同……”
“啊!”
话音未落,额前突然撞上了什么,疼得要命。
恍惚间,云遥看到一块洁白无瑕的玉佩落地,碎成一片片,待他稳住身子捂着头,只见一位锦衣公子,面目清秀,手握一尺折扇,另一手也正将额前捂住,被两个家丁搀扶着。
“少爷怎么样……你!长没长眼睛?五大三粗的,要是把我家少爷撞出个三长两短,你可赔得起?”
还没等这位公子说话,身后的家丁已经开始叫起来。
云遥道:“两人都撞上了,他若有事,我也难幸免呀。”
“你那条贱命能与我家少爷比?你……”
锦衣公子挥了挥手,示意两个仆人退下,颇有几分嫌弃,大约是觉得这两人在街头嚷嚷,给他丢尽了脸面。
“壮士,咱俩额前相碰,谁也不欠谁,不过……”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玉,“我这玉佩,该作何打算?”
有了上次的教训,在这天子脚下,云遥也不敢任意妄为,勉强道:“这玉佩我赔一半。”
“为何只赔一半?”
“你能与我撞上,自己也没看路,难道无责?”
锦衣公子无言以对,迟疑一阵才算做出让步:“好,就赔一半,你打算赔多少钱?”
“你要多少钱?”
“这玉佩乃朋友相赠,虽无特别之处,但情谊终究无价,你先说愿出多少。”
云遥无奈道:“这不重要,我一文钱没有,让我如何开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