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花凋落了,一起落下的,还有眉间一颗晶莹的泪珠。
“果然是苦短呀,”云遥缓缓转身,忽见她几许落泪的模样,“你怎么了,别难过,这些只是花而已,我们人的寿命和天地比起来也很短暂,只是它们更少了些,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不看了!我们这就启程,走!”
当二人行至山下,却见祝东海已经带着十几个家丁在此等候。
“完了,这回逃不掉了。”云遥虽然心里如此想着,模样却丝毫不怵,依然昂首挺身走上前去,再度与之对视,如同昨夜。
可这一次,祝老爷却不曾理会,而是轻揉颧骨,似乎还没有完全醒神:“我昨晚醉了一宿,你们要逃,那应是最好的机会。”
“我在陪她看夕颜花。”云遥道。
“什么花?”
“只有山顶才有,只在夜里盛开。”
祝老爷渐渐露出诡异的神色,像是有一抹微笑,却很难察觉。他挥了挥手,应和而来的还是昨晚的家丁,仍端着一样的木盒。
“小子,把这些钱拿上。”
“我说过,不要你的钱!”
“这不是给你的!我是怕自己的女儿在路上跟着你吃苦。”
“什么?”
“爹!”雨蝶虽在远处,却也听得一清二楚,两人顿时明白,这位父亲已选择放手。
祝老爷将银票塞到云遥手里,与他擦肩而过,来到雨蝶面前。
“真想好了要离开?”
“嗯……”
“离开了,可就没人能管得了我,说不定下次回来,已给你找了个二娘。”
“那是您的福气。”雨蝶笑道。
“唉,走罢,咱们父女俩,二十年来被这妖邪之说和坊间巷里的传言,压抑得太苦。记得常写家书,看到驿站,不要错过了。”
“爹!”雨蝶突然扑到怀中,先前还有一丝笑意,转眼间,只听到微微啜泣声。
“父母之恩,没齿难忘。只是,女儿这些年活得太苦!病痛缠身,流言诛心,我只想趁我们都还年轻时,去看看美丽的名山大川,江河湖海,去寻找生的意义,让自己有活下去的勇气,即使有一天离开了,也不会觉得遗憾!”
“爹都明白,是我以前太过偏执,以为只要你待在家里不出门,就不会受伤。”祝东海梳着女儿长发,虽然衣衫已被她的泪水沁透,自己却强忍住不肯流出一滴眼泪。
云遥静看这一切,此时此刻,不知心里是否忆起小时候,和义父一起度过的日子。
祝东海带着女儿走到云遥身前,两眼如炬盯过来:“我这个人,不喜欢说狠话,但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你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云遥点点头:“请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你最好说到做到。”祝东海突然招了招手,远处的家丁即刻站开两排,原来,他连马车都带来了。
“车里有些旧衣裳,是我以前穿过的,你拿去凑合用。小子,出门在外,要穿着朴实一些,以免惹麻烦,可也不能像你这样一身破烂,连累我女儿也跟着丢人。”
“不是,我这是被镇上人扯掉的,来不及换!”被这一说,他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在这父女二人面前出丑,已快整整一天了。
“走罢走罢,免得我再改主意。”
清晨的暖晖中,两人坐上马车向北而行,一位慈父挥舞着臂膀,目送他们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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