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颗蚌珠猛然将他们送进一片火海中,火势滔天,浓烟弥漫,几人正准备御敌,只听得炎钧喊了一声:“别怕,都是假的。”
幻境中的火焰果然就这样穿过他们的身躯,感受不出一丝灼热,沾不到一缕烟尘。
只见火海中站着一位身披红褐道袍之人,半空中一团团火焰绕着他旋转,他随意抓住一团向天一扔,便化作一道火柱直冲向云端,而云端上似有一具身影。
“师父……”炎钧望着火中之人,轻声念了两字,因为顾及到一旁有碧水城弟子,不愿露出自己身份。
云遥向四周望去,火海之外围着许多弟子,其中一些面孔甚至不太陌生,只是比他记忆中的人都要年轻许多,而这里他也曾来过。这便是昆仑坛举行之所,地处百花岭中,三百年前后,仍在同一个地方,几人所处之位恰巧是正中央擂台,火海中施展奇术的无疑便是炎钧的师父,年轻时的霄燚真君,当年的他与现在也无太多变化。
然而一旁三人却早已愣住,槿汐喃喃道:“这当真是弟子比武?”
上官玉道:“总听师父埋怨我们这一代不甚争气,还以为是他们说大话,看来果然有些道理。”
扁桓心道:“虽然幻境中感受不到他们的气,但的确自我入门以来,昆仑坛从未如此盛大过。”
苍穹中另一具身影仍旧高挂,只是在滚滚浓烟里有些模糊,擂台已近乎焚毁,地上全是火焰,毫无他的容身之处,而天上到处是浓烟与焦石,连云都被烧得一片红一片黑。
如此震撼场面,却不知为何,围观弟子脸上并没有太多兴致,反倒是有些厌倦,隐约听到他们一些谈话,才知这番较量已有两个时辰,大大小小的见招拆招不计其数,他们自然看得有些无趣了。
扁桓心道:“这名神火宫弟子不知身法如何,可他全然用火来代自己行动,恐怕再支撑不了多久,等火势熄灭,他就要走入败局。”
“神火宫一向如此,他这么做也没错。”槿汐道,“他往下毁去了擂台,向上烧红了天空,可见有多想取胜,没想到他的对手竟然能拖到现在。”
上官玉颤栗道:“换作我们这一代寻常弟子,只怕早已化为灰烬了,而他也要被判刻意重伤,不对,是杀人了。”
就在此时,霄燚真君开始凝神聚气,八方火焰皆向他涌去,在他头顶汇作一位浑身闪耀火光的巨人。
“怎么觉得有点面熟?”
云遥正疑虑着,只听见如鸳大喊一声:“是祝融!神火宫里的祝融神像。”
“没错,还真是!”
“难道此人便是霄燚真君!”槿汐适才恍然大悟,饶是碧水城对神火宫如此了解,也从未见过这位深居简出的道法至高者,但凭这招式终究还是辨认出来。
“一定是他!”如鸳道,“果然是个玩火的奇才,当年便已达玄火之境。可惜呀,要是真正的祝融之魂在他手中,只怕在人界是所向无敌了。”
一旁的炎钧沉默不语,望着当年师尊身手,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艳羡。
而另一边,浓烟渐渐散开,玄清道长立在空中,一身衣物被焚烧得破烂不堪,脸上也扑了许多尘土,然而比起对手,他的神情却十分淡然,仿佛已等到致胜之机,带着一缕微笑。
火焰巨人足有十丈长,玄清停留在与他胸口一般高之处,被几十柄剑光所环绕,在黑云蔽日、异常昏暗的苍穹下无比耀眼。
火海外的围观之人顿时抖擞精神,只见火焰巨人仰天咆哮一声,朝着玄清扑来,与此同时,所有剑光汇成一柄巨剑,随着玄清大喝,直刺过去。
“万剑……归一!”
光芒让眼前一切事物都变得模糊,刹那间云遥想起许多事,在大叔赠予他的那本书册中便有名为“万剑归一”这一招,别的招式他都小有所成,至少能够施展出来,然而这一招却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未曾亲眼所见,始终悟不出。
方才一幕对他而言如醍醐灌顶,只是他未曾想到这一招竟在玄清师伯手中使出,亦不料会有如此巨大威力。
他带着疑虑转过身,才发现吕长歌早已离开这里,不在法阵中。
待光芒散尽,霄燚真君已然掉出场外,虽然倒下之处与擂台边不过咫尺间,可按规矩,他已输了。
胜负分出,这一届昆仑坛也宣告结束,四周响起经久不衰的掌声与欢呼,而玄清道长就在他身边,踩着脚下被火焚黑的石台,蹲下身朝他伸出手。
炎钧微微道:“看来他们俩比我想象中还要熟悉。”
真君倒地后长久不起,仿佛终于卸下了包袱,看着伸到眼前的手,懒散道:“让我安静地躺一会儿。”
“起来,别装死了!”玄清一把将他拉回台上。
“我可没输给你,只是……”
“我知道,此地气候不适,借口我早替你想好了。”
“那可有劳了,话说,你究竟使了多少功力?”
“问这作何?”
“我想知道离你究竟还有多远,若是太远那就索性倒下不走了。”
“别难过,这比武大会我不能再来了,下一次没有人与你争第一。”
却见他转身略带忧愁离去:“唉,我也不会再来了。”
“为何?”
“你不在了,谁配当我的对手?”
人群渐渐散去,玄清走下擂台,凝书和玄真早已在此等候。
“师兄,你有没有受伤?”凝书关切地问道。
“没事,只烧到衣物而已,我一直躲着。”
“这样……”凝书勉强的笑容里却带着一点失落,双手放在身后,紧紧握着一株青草和两块玉石。
“师兄,我……”
“师兄,拿着!”就在此时,凝心赫然现身,手握一枝娇艳的红花,递到玄清眼前。
“凝心你……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