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的掌柜屠牛氏从远方讨债归来,一路上坐在马车里只顾数钱,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暴雨和洪水更是一无所知。一进店里,只见满屋狼藉,精心收藏的古董宝瓶碎了一地,小二、厨子,连同招财一块儿没了踪影。放下背上的长剑,从后厨里提起砍刀,发疯一样四处狂奔。
钱塘县虽被摧残得不堪入目,但再远一点的地方诸如临安府城,得仙家相助,便没有损毁多少。不久后四面八方皆赶来增援,运了衣物粮草、石材木料,还带来许多匠人。
吕长歌站在被大水冲洗过的西湖岸边,虽身负重伤,但看着万物复苏之景,亦是满脸笑容,而心中也感后生可畏,赞叹他们能在自己大意落入险境时力挽狂澜,最终化解这场灾难。
除此之外,更似乎想起一些陈年往事来……
正回想着,身后飞来一脚将毫无防备的吕长歌踢入西湖中,一人顶三人宽的掌柜屠牛氏,这一脚力道非驴、马可以相比,站在岸边朝水里大吼:“早该知道是你干的好事,一眼看去就不是个良民!”
云遥一行人走下玉皇山,缓缓踱步在湖东岸,暴雨冲湿了衣裳,别人倒是还好,可雨蝶着一身流仙裙、轻纱衣,这一下冰肌玉骨若隐若现,云遥见状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衣为她轻轻裹住。
炎钧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我实在想不通那个‘净水’阵法究竟是谁使出来的?又是何缘由不肯现身?”
“寻常人无法使出?”云遥问道。
“至少当是精通符印之人,且能够对如此强大的樊海与冥蛇王起效,这人的道法也不会低。”
“精通符印……我们之前拜会过的南海琴仙前辈或许能够做到。”
“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虽未亲眼见到,但能在将逝之际将你们一行人从海之角送回崖州,的确了不得。”
“可他已不在了。”
“若他会,那他的女儿,你们的凝心前辈说不定也会,那凝心的故人或许也曾知晓一二有关‘净水’之事。”
“莫非我们瑶宫的长老已经到了?可我并未瞧见。”云遥四面张望,在忙碌的仙家弟子中不曾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却突然看到前方西湖里有人落水,更惊奇的是落水之后竟不呼救,而是稳如死狗一样在水面漂浮荡漾。
“有人掉进湖里,像是已经晚了,快去看看!”
星萝立刻挥起藤鞭“丝萝乔木”,伸出十余丈长,盘住湖中人的身躯拉回岸上。
吕长歌往岸边一摔,仰天破口大骂:“老子躺得正舒服,在水里那母老虎也拿我没辙,谁多管闲事!”
一起身,与迎面五人对视,洛轻雪随即瞪着双眼高呼:“你怎么在这儿!”
“之前太仓促,忘了与你们说起他。”雨蝶微微道。
“祝姐姐,你们已经见过了?”
吕长歌一抹脸上水迹,紧接着便是一阵大笑:“怎么样,惊不惊喜?有没有想我?”
“想,想你永远也别出现。”洛轻雪一皱眉头。
炎钧道:“那个‘净水’就是你布下的?”
吕长歌犹豫片刻:“我只知道敬酒敬茶,‘敬水’是什么东西?”
“算了,我多此一问,竟然想从你嘴里问出实话来。”
岸边的屠牛氏举着砍刀怒喝:“你们是谁?他的同伙?看样子也不像呀!”
“什么同伙?”云遥疑惑道。
“这家伙假意吃白食,留在我店里当厨子,实则是贼头子踩点,趁我出去讨债,把店毁了个精光。我早该想到的,如今连店小二和我可怜的招财八成也遇难了。”
云遥哭笑不得地摆手解释:“不是那样,你仔细看看这城里,这是被大水毁掉的,他是好人。”
“他这模样能是好人?小兄弟,你跟我说笑?”
吕长歌骂道:“老子还没跟你算账,要不是你一声不吭把我的剑背走了,说不定那樊海已经死在我剑下。”
“吃霸王餐有理了是不是?什么法山法海,老娘今天就在你另一半脸上也砍一刀!”
“喂!别动手,大叔快闪开,别跟这疯婆子一般见识。”
“你说啥!”
“大姐,别砍我,我不是那意思……”
三人扭成一片,星萝远远地托腮若有所思:“大叔……我知道了!原来他就是你们常说的那个臭不要脸,到处骗吃骗喝,仙道中的败类,吕长歌吕大叔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