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之前替你打听樊海,我在碧水城偶遇弟子槿汐,她说起楼兰之时你们遇到了明珠姑娘,还看到曾经的我……”
吕长歌想了想,微微摇头:“那是几个孩子在折腾,我什么也不知道,后来问起,他们说年轻人的事,老头别多问。”
“你当真没有看过幻境中我的回忆?”
“不曾,怎么,难道你三百年前暗地里咒骂过我?”吕长歌笑道。
“没有,不是这一回事。”
“凝书,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我……”
“别想得太多,还有,暂时勿要告诉玄关、凝乐他们几人,有你开了先河,我怕他们也会一个接一个来烦我。”
“我不会说的,放心,我们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不会阻碍你与谁在一起。”
吕长歌一片怅然,想再辩解几句,却觉得都是徒劳,一直走到门口,停下脚步目送凝书远去于悄然而至的夜色中。
月下的大漠,几分苍凉,几分清冷。吕长歌独坐荒山上对月而饮,满腹心事,一壶老酒转眼抖不出一滴。
正逢此时,如鸳提了两坛美酒赶至,虽未开盖,酒香却已随着夜风飘来。如鸳扔出一坛到沙地中,滚落至吕长歌脚下。
“老贼,尝尝手艺,这是我以前在蜀中大雪山上亲手做的陈年佳酿,此番顺路取来了。”
吕长歌低头瞧了一眼,未曾拾起,也默不作声。
如鸳走近身前笑道:“我决定了,既然你嫌吵,那我便把酒馆改成酒坊,不过名字不能改,还是得叫‘短歌行’。”
“你今天是何用意?谁跟你八字差一撇?”
“谁叫你给我乱取名字,还说我是寡妇,我不是在配合你?”
“我正想说,是我在给你搭线,当媒人挣两个钱。”
“原来如此,我会错意了,怎么,毁去了你在她心中伟岸的模样?”
吕长歌并无责备之意,而是望向夜空满目忧愁:“她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高官门第。十几岁的时候,遇天灾降临,亲眷无一幸免,师父及时赶去救下她,见其天资不凡,便带回山上修行。从那以后,凝书便几乎没有离开过昆仑,她总是循规蹈矩,遵守着山中的一切,于长辈温婉有礼,与同门和善为亲,还没有来得及下山历练,便在浩劫之中临危受命,当上掌门。”
“你是从何时起对她另眼相待?”
“我在门中书院许多年,一直未能完成学业,她当上夫子之后对我多有指点,却也于事无补。可她从不曾放弃我,一遍又一遍教我那些诗词歌赋,我告诉她与其这样费尽心力,不如在会考中帮我一把,我完成了学业,便可下山闯荡世间,一展宏图。谁知却被她回绝了,不卑不亢,从那时我便认为,她是下一代掌门的不二之选。”
“可你从未欠她什么,不必像这样,摆出一副全天下人没过好,都归咎于你的面孔。”
“我只是尽我所能,希望她少被世事叨扰。”
“你们说的话我在屋外都听到了,你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固执地与几位同门不再相见,让凝书挂念数百年,如今才觉得曾经的师兄已经远去。人总要经历许多,她不能一辈子在你的庇护下,老实说,这一次我觉得她变了不少,与楼兰明珠的幻境中大相径庭,或许是掌门当得太久,我也说不上是怎样的变化,可你们常人寿数不过百年,三百年可以改变许多人和事。”
“可我也是多年后才明白她心中所想,彼时再见她一面,也晚矣。唉……我是否真的已经老了,已经无用武之地,数百年来举世安定,此地偶有妖邪作祟,昆仑山上的仙家也足以应付。先前与樊海决战之时,我所坚守的执念却反倒成为累赘。”
如鸳道:“如今回头怕是也晚了,一生难得有矢志不渝的追求,既如此,便不该半途而废。”
吕长歌无奈地摇摇头:“老狐狸,我求求你,既然咱们已经毫无瓜葛,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
“我爱去哪里你管得着?”
“你不走,那我走。”
“回来!”如鸳一把按下正打算起身的吕长歌,“伤还没好,又想去送死?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在何处不能养伤?”
“你只要留下来,从今往后一日两餐我包了,你准时拿碗筷过来便是。”
“怎么听着像个讨饭的?”
“我给你送过来总行了,你每月只需付我五钱银两。”
“五钱!我可没那么多,最多两钱。”
“你当老娘是善人财主!一顿三菜一汤,一个月才两钱。”
“那告辞了,我下海找他们去。”
“回来!两钱就两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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