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舍不得这些同伴，想再多看几眼。”
“也对，这一世结束再见亦不认得，不过，他们可并非人人都像你这样好运。”
说罢，陆咎仰起头望向余下第二位，排在洛轻雪身后的吕长歌：“你过来！”
吕长歌转头望了望，陆咎一拍惊堂木：“别看了，就是你，上前受审。”
吕长歌道：“大人，这前边还有一位，投胎也有个先来后到，插队是否有失礼数？”
“少废话，一看你就没少作恶，本府最喜欢审那些恶人，尤其是将他们打入地狱的一瞬间，十分痛快。”
吕长歌缓缓向前，忐忑不安，虽已听如鸳所说，地界不会计较他的过往，但仍怕提起名字，隐瞒了许久的身份为众人所知。
陆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翻看了一遍又一遍，对吕长歌高呼道：“你居然是个良民！”
吕长歌舒缓一瞬，一颗心陡然落地，跟着直点头：“良民，大大的良民！”
“行了行了，闪开，下一个。”
吕长歌也退至一旁，洛轻雪走上前去。
陆咎道：“你，生前为将，杀人无数，此乃重罪。”
“什么！”洛轻雪措手不及，“我何错之有？”
“愚昧无知，本府不枉费口舌，既然有错便受责罚。”
“大人！”云遥道，”她所做的事也是无奈之举，就算没有她，也会有人代替她去征战沙场，外敌来犯若不拦下，会有数倍于将士的无辜百姓遭难。这样看来难道不是功德？”
“法不容情，地界律令，生前为将、匪者，屠戮百人上，犯嗜杀之罪，打入第十三层血池地狱。”
“血池地狱？”
“不错，以你罪孽，百年后才可释放。血池地狱有一条道路可通往浮屠血海，倘若敢借此逃出生天，便永世堕为荒魂。”
“不、不……”
洛轻雪脚下浮现出鲜红的阵法，此番阵势与方才何其相同。
他们自然万万不会甘心，即使律法果真这般，可他们尚未身故，回到人间后还有大把年岁来弥补。
他们渐渐握起手中的武器，一场恶战将至，如暴风雨前的平静，让周遭凝固。
“大人！”吕长歌忽然走回来，拦在洛轻雪身前，“您看这样如何，我生前若有余下功德，分一半给她，不知能否抵过？”
陆咎道：“这倒有过先例，并非不可。只是你当真想好了？按你今生所种善因，来世将投胎到一位药商家里，二十岁继承家业，二十五岁迎娶第十七位姨太，虽然你会在三十五岁时被耗得气虚力竭，突然暴毙。”
“暴毙！这算什么善因善果？”吕长歌惊呼道。
“你的十七位姨太各个美艳不可方物，能葬作花下亡魂乃是福气。这一世是为弥补你今生孤独，即使三十五岁英年早故，也不碍你富甲天下，行善布施，广结福缘，再下一世亦是好报。”
“不用不用，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吕长歌摆手道，“我是说，若有下辈子，我依旧愿意像今生一样，一柄剑，一壶酒，逍遥世间。请把我所攒的功德分一半给这丫头，让她免去苦难。”
洛轻雪愣住了，似笑非笑，眼角闪烁着一抹泪光，动容得吞吞吐吐：“谁、谁要你这样，我才不想欠你。”
吕长歌道：“丫头，是我欠你的，我一路蹭吃蹭喝，你替我付了那么多债，也该到我还的时候。”
“唉，可笑的世人……”陆咎挥写片刻，放下笔墨，“好了，不过此罪亦不可全销，她仍需在地界当差十年才可往生……等等！”
陆咎一声大喝，所有人都跟着一颤，只见他来回打量，将手中书册颠倒再三，冲洛轻雪道：“你可是生在洛水河畔，洛川之女？”
“对，洛川是我的父亲，家母洛宁氏。”
“不对，洛家的女儿早在出生不久后便夭折了。”
“怎么可能？从未有人与我说起过。”
“难道是抱养回家，还是另有一位同胞姊妹？可为何没有记载于簿却查到你的头上，实在想不起来……此事容后再议，你先去外游荡几年，小心莫被别的魂魄吞噬，待几年后崔大人出关，我再与他商议。”
洛轻雪退出殿外，无奈低语道：“我的身世不对？怎么回事……”
“你怎么样？”云遥问候道。
“没事，我在府外等你们就好，又并非所有人都得进去。”
“那老子的功德岂不是白给了？十七位姨太……”吕长歌嘀咕着，突然一喝：“大人，我能不能反悔？”
“滚一边去！”陆咎拾起签筒甩在吕长歌脸上，力道之大，顺势将他撂倒，竹签洒落一地，“轮回之事岂容儿戏？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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