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好今后该如何?”如鸳缓缓行至云遥身后,只有她活过了数千年,稍显从容,虽也从未见过此等浩劫。
“我......我想回家了,回武夷山当个猎户。”
“姐希望听到的只是一时气话。”
“我为这世间阻止了一场又一场大难,到最后,却被诬陷为罪魁祸首,我真的累了。如今,又要面对不可能战胜的九黎双子神,没有千年法器创世灵光,我们对巫族而言,就像地上的蝼蚁。”
“他们虽然强大,却也十分傲慢,三千年前你已领教过,为何就不能重现?虽然你失去了千年法器、创世灵光,失去了上古英魂相助的机会,但他们也失去了那段记忆,那可是无比珍贵的教训,狂妄的他们不会因此有多少提防。”
“就算这样也赢不了,差距太大了。”
如鸳无奈道:“那为何,同样是面对巫族,被你们嗤之以鼻的江湖老混混能战胜妖蝶,而你只会自暴自弃?”
“可是......”
“我知道,你会说负伤的妖蝶与少卿不可相提并论,亦会说他比你活了更久,更有阅历,可谁不是从年少时走过来的?想想你玄清师伯,若没有曾经的轻狂,又怎会在昆仑留下至今不灭的传说?他是你最敬仰的前辈,可倘若知道你现在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会怎样想?”
“今时不同以往,我们遭遇的困境不是三百年前能够相比。”
“可本质,从没有不同,若是他在,也会选择一往无前,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要轻言放弃。你们本就打算离开,自己离去与被逐出师门又有何差别,只为了一分颜面?以此为借口,不免太过可笑,还有,你的命运又如何决断?回到故乡浑噩度日,等到命运了结、变回唐尧、魂归三皇殿外的那一天?”
云遥默默无言,许久,长叹一声:“可我实在不知还能怎样做,不知谁能站出来为我指点。”
“或许,我明白。”如鸳微微道。
“真的?”
“这一路走来,当得知真相,他们或许皆认为你的成长,源自天地双魂觉醒,但其实并非如此简单,这其中苦难、磨砺带给你的收获,只有你自己知道。我认为眼下只缺少一样,就是你的命魂。”
“命魂!你该不会是说......”
“去三皇殿,拿回命魂,只有你,才有阻止这场浩劫的一丝机会。”
云遥道:“倘若我能做到,尧应当也能做到。”
如鸳摇头:“不,他早已达到太上瓶颈,且肉身早在三千年前便已下葬,而今与诸天神明一样,不可能长留于大地,在浊气中与巫族抗衡。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你这副以息壤重塑、比肩上古人族的身躯,与尧的天地双魂契合二十年,倘若再拿回命魂,不仅觉醒所有力量,达到他的境界,更因为此前重重历练,而拥有无数可能。”
“我本只是他的一场梦。”
“生命都是平等,你既然被创造于世间,便应当有权力选择自己的未来。”
“可是......”
“我明白,若安度余生,你最多还能再活二十几年,可去见命魂,一旦命魂不允,便彻底结束。这一切,都由你自己抉择。”
“我会好好想想,如鸳姐,多谢你的指点。”
如鸳笑道:“还有一件事,这场劫难无数女子失踪,但凡室女皆有危险,像我这样早嫁过的是不必忧虑,但两个丫头......孩子,你可有答案了?究竟将和谁共度余生?若已想好,办场大宴沾沾喜气,也让至少一人从此无忧。”
“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何成了亲就不会被抓去。”
“你不用明白,因为除了你,都懂。春宵那一刻,会有人告诉你。”
“可是,连我自己的命运尚且未定,又怎能耽误她们?”
“唉,也不能说你愚笨,可许多细微的神色,只有像我这样同为女子,又有数千年阅历才能看懂。她们的心意,早写在脸上,莫说你只能再活几年,哪怕一朝一暮,也无怨无悔。”
云遥埋首道:“待我的命途有了着落,人间也真正重归安定,我会认真去想这件事。在此之前,我会好好保护她们,不会再让雨蝶受到昨日那样的欺凌。”
夜空下只剩如鸳一人,躲在一旁的吕长歌忍着伤痛悄然出现,皱眉道:“你究竟想作何?让他去送死?”
“不置之死地,如何后生?”
“就算中土覆灭,你也还能回青丘避难,从不关怀世事的你,为何变得这样热心?”
“想听真话?”如鸳道。
“自然。”
“我希望他能真正接过天下大任,有的人便可安心颐养天年了。”
吕长歌碎念道:“多管闲事。”
“你老了,三百年前对付一个重伤的龙族弃子,都差点付出老命,这一回,可是金身、太上境界无数的九黎大军,最上方还有两位天道神。”
“即使人老去,我的心从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