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蝶不顾一切救治众人,可依旧无效,而自己也刻在嗣猩眼瞳中,成为猎物。
吕长歌痛苦地扶剑起身,挡在众人前方,此时的他,已被鲜血模糊了样貌,只是微微念着:“若定有人离去,最先应当是我。”
眼看吕长歌就将独自前往送死,如鸳心头一紧,悲从中来。
众人大多瘫倒在地,因血印缘故,甚至不敢轻易起身,云遥握拳捶向大地,无奈高呼着:“可恶,已毫无办法了?”
如鸳悄声道:“我能想到或许还有一辙。”
“什么?”
“在嗣猩彻底来到人间之前,以劫火焚烧建木,洗尽建木中的神血,逼他回到魔域,虽然会对神农不敬,但为了人间安定,已然归隐的他应当亦能宽恕。”
“凭现在的嗣猩,我们如何能越过他焚烧建木?谁又能唤起劫火?”
“只有先焚毁所有已故的狂战士,烧干血迹,让嗣猩回到婴灵之态,至于劫火,只有你借用火行旗一试。”
“我?我如何能做到......”云遥眉间紧皱。
“让我来,”姜婉卿道,“我是炎帝后人,或许也能像我爹一样催动火行旗的神力。”
如鸳道:“焚毁自己的族民们,对你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我明白,可嗣猩大人一旦彻底脱离束缚,最先遭殃的定是我们烈山氏,因为我们有一半神农血脉,更能令他觉醒。若到那时,一切努力都将功亏一篑,之前被我们护送离开的老弱妇孺也会因气息被找到,谁都难逃厄运。”
如鸳长叹:“若是令尊也能像这般,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就算是替我爹赎罪,为免更多族民遭受牵连,若需有人承担这份罪孽,也只有我。”
蛮州上空乌云蔽日,只有血色光亮照耀着残破不堪的城垣,所剩时辰无多,众人性命已危在旦夕。
“牧公子,把手给我。”姜婉卿喘息道。
倒下的二人不顾血印诅咒,艰难地靠近彼此,云遥伸出臂膀,将不久前凝聚于自身的火行旗祭出。
吕长歌倾尽所有力量,无数剑气筑成光墙。
嗣猩一声怒吼,转瞬摧毁一切,血光中,吕长歌奄奄一息,难堪重负。
当最后一丝生的希望仿佛都要灭去,终于,熊熊烈焰蔓延至城中每一座角落,劫火焚烧着已故狂战士的身躯,云遥再度引水行旗之力,护佑众人免遭反噬。
随着火势愈发猛烈,血气渐渐散去,嗣猩厉声咆哮着:“血!我要血的味道!”
话语间,巨大的形貌渐渐褪去,变回婴灵,尽管仍比初来时强大许多,但所有咒印已尽数失效。
当劫火快要散去,癫狂的烈山氏族民近乎焚为灰烬,众人彻底摆脱束缚。
雨蝶双手合于身前,梵咒沉吟,虹光普照。
千年法器圣妙明灯的力量,在此刻化形于身,当禁疗咒法散去,须臾间,血迹风干,众人一面接受洗礼,亦取下各自身背的药匣,内服外用,不久便还接近痊愈,嗣猩的神力也再度消弱。
“臭丫头,竟敢坏本座的好事!”
良机已至,众人将所有气息汇聚于此地唯一的炎帝血脉,转瞬,更加耀眼的火焰升腾,直扑向嗣猩与建木而去。
“住手!不!”
劫火燎天,环绕着建木不止不休地焚烧枝叶,嗣猩也受迫离开此地,毕竟自己精魄虽在,神力却远未全然送来人间,一旦建木中的神血彻底燃尽,断了联结,面对这数位人界至强者,恐有万劫不复之忧。
长空无垠,冷月无声,劫火焚烧建木整整一日,月光下,众人伫立远方,望着滔天之焰终于渐渐平息。
这株神农种下的古树并无大恙,只是千年来炎帝后人聚居的蛮州城已不复存在。
不过,从此以后建木再无破绽,能换来祸患永除,了却炎帝遗愿,对他们,对已身故的烈山氏族民而言,也当无恨。
云遥满含歉意,对姜婉卿道:“对不起,若我们不曾到来,也许令尊、令堂野心犹在,但一定不会是这结果。”
姜婉卿微微摇头,仿佛诸多心事缭绕,许久,缓缓道:“牧公子,本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但随着爹娘皆在你目睹下离去,一切,只能藏于心中了。”
云遥一声叹息,虽明白自己并无多少过错,但不知从何时起,也能十分体谅这冷暖世间:“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会带着幸存的老人孩子们去中原安居,他们对那山明水秀的沃土早神往已久。多年来,我心中也有疑惑,今日承蒙诸位一番指点,似醍醐灌顶,顿而明悟。九州华夏,炎黄子孙,何需要分彼此,如朱襄氏至今,定然从未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