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噩梦使者躲藏在阴暗角落,身后还有同样三具缥缈的影子。
“人间竟有此等高手,看来我们之前将一切想得太过容易。”妖梦自语道。
“大姐,戎真遇难,我们不出手解围?”身后一人发问。
“这里能者不少,又不在梦境中,就让他自生自灭,我们还是作壁上观。”
戎真虽是溃败,嘴上却依旧不饶:“若非此阵,你又怎能胜得了我,有胆量山下再战一遭。”
“我在这里,不是为了与你斗个高下。”
“好一座轩辕大阵,你们给我等着!”戎真猛张腹前的巨口,喷出一道道血雾,云遥防备不足,但缓过神来,却见他已趁势而逃。
“别走!”云遥挥剑大喝。
“穷寇莫追。”吕长歌自东面赶来,而此时城中各地也皆还复宁静。
星沉月陨,朝霞将至,这一劫似乎已然过去,雨蝶仍未醒来,只有三人再度前往首山最高处的楼阁中。
想起之前一幕幕,无不怀着敬畏之心,若非伫立眼前的轩辕剑相护,谁也无法断言他们能否全身而退。
剑身与剑影依旧分离,不曾归一,光影转动,裂痕也抬首可见。
“先生有无大碍?”吕长歌问道。
“无妨,身为黄帝后人,首山城主,祭此大阵御敌乃是本分,何况我自三年前起便早已准备。只是,巫族依旧能大多安然退去,也令我有些意外,这是我身为晚辈,头一遭面对上古时代的战士。”
“究竟要怎样才能令轩辕剑彻底完璧呀……”洛轻雪彷徨着。
姬无厌道:“若所料不错,这光影便是剑魂。我已命人备好铜砂,皆采自首山之铜,然而只修复剑身不修复剑魂,却是丝毫无用,那裂痕不久便会崩塌、还复,数千年来已不知多少次功败垂成。”
云遥道:“是否再拖一日,度过大阵薄弱之时就好了?”
“算是逃过一劫,但长此下去也无良策,只能暂且偷安,自从三年前邪魔现世,受其神力左右,轩辕剑裂痕愈发明晰,广成子的门徒高人指点与黄帝心结有关,但我们这些后世子孙,也不知先祖究竟作何想。”
吕长歌道:“先好生安顿,眼下也不可掉以轻心,以免圣渊部众还有后招。”
“言之有理,诸位快快歇下,勿要再操劳。”姬无厌道。
骤然间,苍穹风云色变,方圆百里飘摇动荡,泛着血光的浓雾弥漫在首山上空。
来到九华殿前远远眺望,只见天地间伫立着一座远比山高的巨人,手握战斧,不见头颅。
身旁三人还是一头雾水,云遥却顿而想起,顷刻间回忆涌现,巫族大梦中圣渊海边,正是这一尊血雾巨人重创自己,也引出三魂分离的诡异身世。
“是刑天幻影!”云遥高喊。
定眼望去,血雾巨人手中战斧也并不陌生,长柄阔锋,通体深黑,斧身猩红一片。
姬无厌道:“这应当就是传说中的刑天战斧,此物乃开天之后盘古斧崩裂残留,由神农交予刑天之手,但后来伴随着刑天大人归入巫族,杀戮四起,沾染鲜血无数,亦被唤作‘鬼斧’。今日得见果真不负盛名,是足以与轩辕剑相较的远古神器。”
吕长歌道:“为何之前不使出这一手,是低估了我们,还是......”
姬无厌道:“在大地上召唤天道神的幻影,应是需要献祭,看来他们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也要令刑天分身降临人间,毁掉首山。”
“这些家伙真是疯得无可救药!”洛轻雪道。
“谁都有自己的信念,即使黄帝后人与刑天死士有永世不可化解之仇,也存着一丝敬畏。”
首山被彻底笼罩,那些八方援助之人,才喘息片刻,尚来不及安置惨死的同伴,只见前方刑天幻影高举战斧,奋力劈下。
霎时,轩辕城上空金光浮现,塑成法印相抵,此印记前所未见,乃无数猛兽拼成,无论龙、凤、麟、犼皆可窥其一斑。
按姬城主所言,这便是远古黄帝部落的图腾,但此刻,面对沾染血恨、满怀怨愤的刑天幻影,即使轩辕大阵也难以招架。
云遥渐渐明白,之前是因在梦中缘故,刑天幻影的威力远无法与今时相比。此刻伫立在万物蓬勃生长的人间中土,面对脚下大地不计其数的黄帝后世,愤恨滋长千倍有余,身躯与道法亦胜过千倍。
伴随着神力冲撞,脚下更是地动山摇,城中砖瓦亦有破碎迹象。
“快阻止他,否则首山会彻底毁灭!”云遥大喊。
“不,不可!”姬无厌道,“这阵势,我们上前必死无疑。”
“那该怎么办?”
姬城主低头,沉思,黯然道:“只有轩辕剑才能压制刑天战斧,除此之外别无它法。然而,这有裂痕的剑,抹不去的先祖心结,也撑不了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