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魔幽将她带到夜妄族地坎图沙,看能否唤醒沉睡在沙海下的活死人们,以此确认她为女魃宿主。我则留在九黎祠与你们相遇,巧言欺瞒,指引你们走出梦境,这其间也有不少坎坷,被我一同拉入梦境的许多巫族将士从未见过双子神,不知我是谁,而我将自己坠入梦中,神力也忽强忽弱。你们是梦主,我却是筑梦者,我若太过用力,整座梦域也或许毁灭。”
云遥道:“你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召集无数九黎大将,还有诸多魔神,悄无声息地瞒过我们?”
迦楼道:“在我跟随你们时,魔幽已从九部挑选出精锐,而我曾捏泥人,向你们借一幅画轴,临别之际才归还,所有的魔魂,都在那时注入其中。”
“圣渊海边,你为我挡下刑天战斧也是真的?”
“自然,任何一位梦主都不可少,为了救你,我的确在梦中丢掉一命。但蚩尤亲信,九黎双神,只要一人还活着,一个时辰后,另一人也将复苏。”
“可恶!”云遥怒发冲冠,“我还为此而歉意,没想到一切都是骗局。”
迦楼笑道:“原本会到达人间暗中跟随,待身躯重塑完成之后将你们一举拿下,却不料有人隐约识破此局,力挽狂澜,扭转梦境出口,把九黎大军送去蛮荒,就这样,我失去了你们的踪迹。后来,魔幽一时兴起,放出被紫微大帝封印的北斗七星神报复人间,却阴差阳错将你们送去天界。这一去便是三年,我不知多少次担忧,担忧她被天界得知女魃宿主的身份,不过我似乎也多虑了,也许至今,天庭还不知逃出三神器的是谁。”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留给二人的,除却迷茫,只剩对未知前路的恐惧。他们从未直面过九部首领,何况还有本就远远凌驾的恐惧与极乐之神。
“把她给我,一切就到此了。”迦楼缓缓前行。
“你休想!”云遥怀中仍紧紧抱着她,不便出手,遂节节后退。
“想逃?你们逃不掉!”
洛轻雪祭出双锤,还来不及高高举起,二人已被无端生出的金线彻底制住。
云遥百般不愿,双臂却被勒得尽是血迹,在牵引下被迫撒手,目睹雨蝶以横躺之态飘浮于空,向前飞去。
迦楼只需一手傀儡线,便将二人彻底降伏,托着极乐面具的另一手,掌心轻轻抬起,让昏睡中的雨蝶高挂在山顶上空。
“找到她,你们便失去存在的意义,不过,奈何我心善良,不忍见血光,就饶过你们一回。毕竟你们是伏羲、轩辕的直属后辈,见证这片天地终回到巫族掌心,也是甚妙。”
“可恶......”
“至于你说三千年前曾战胜过我,或许是那片梦域留下的后症,令你常常白日做梦,恍然分辨不清。”
雨蝶横卧的身躯再度上浮,迦楼冷笑着,也紧随其后,双脚离开大地,将要远去。
突然,被放开的云遥挣脱所有束缚,高举神剑劈向迦楼。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
这出乎意料的一剑,力量之庞大,出剑之迅猛,令远古巨神也猝不及防。
慌乱中,迦楼挥出手里刻画极乐神情的面具抵挡,被云遥一剑斩断,冲着他额前的五星法阵而来。
大地颤抖不止,可这一剑终没能伤其分毫,但尽管如此,也已激怒了他。
“竟然毁了我的假面,那是我所掌管的象征,不可饶恕!我要让你彻底从天地间消逝,一份意念也不留下!”
迦楼两膝盘坐,右手伸出食、中二指,点在自己额前:“极乐轮!”
如同往事重现,云遥再被围困其中,不同的是,这一回没有千年法器、创世灵光,没有无数上古英魂庇佑,再面对他,自己是如此脆弱,毫无还击之力。
无数宝轮转动,短暂的疼痛很快逝去,云遥明白,触觉已被夺走。
渐渐地,不觉中似乎又失去两感,已嗅不出一丝气息,轻轻咬破指尖,亦尝不出血的味道。
一同伴随而来的,是自身灵气骤然衰减,一切,仿佛又回到踏足尘世前的那个山野少年。
极乐轮大阵中,看似悠长的岁月,对外物而言却不过一瞬。
洛轻雪发觉不妙,扑上前挽救,此刻二人却像分隔于不同的位面,徒劳无果。
她怒而高举双锤,一记“虎啸”向迦楼飞去,却被尽数奉还,倒地不支。
迦楼道:“当施展‘极乐轮’,我与对手皆是无敌存在,枉费气力,痴想令他解脱。”
二人一身金光闪耀,丝毫不为所动,洛轻雪望在眼里,忧在心中,那蚍蜉撼树一样的无奈,绝望至极。
忽然,昏暗天幕下传出一声龙吟,声如惊雷四起,迦楼睁眼仰首望去,思索片刻,再度落脚于山顶,收起盘坐之态,撤去法阵。云遥也终于如释重负,却被狠狠摔在地上。
“如此重要?”迦楼仰望天穹冷笑着,埋首对二人道:“我答应过一位盟友,留住你们的性命,尤其是这小子。不过记住,只此一回,再有冒犯之举,当万劫不复,如今他也近乎沦为废人,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
“你说什么!”洛轻雪不明究竟,艰难起身,欲再出手,只见金光大盛,神力激荡,令她难以前行。
隐约望见极乐之神,拾起破碎的假面,另一手托着横卧的女魃宿主,那倾国、倾城、亦倾天下的女子,消逝在居庸山顶上空。
昆仑之巅,瑶宫山门外,如鸳立在此处,面对两位守山弟子。
“前辈,您请回,掌门嘱咐,再不见吕长歌,也不见与其相近之人。”
如鸳道:“这名字张口就来,可知他是你们什么人?”
“他是谁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奉掌门之命而已。”
“让凝书来见我,今日定要好好问个明白。”
“大胆!直呼掌门道号,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们亲手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