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豆腐看着杨宝元背着死尸一样的赵元稹回来,赶紧让学徒关上铺面,跟着儿子一到把人抬回了屋子,院子有之前请来的府州名医,怕张贵儿冬日风寒犯病因此花大价钱给人留下来。
赵元稹本就发着高烧,被路上怎么一吹直接昏迷了过去,杨宝眉都来不及细想,赶忙张罗人换衣打水拿伤药生小火炉。
杨宝元直留下一句好生照料就出门了,等着他再次回来,身边多了杨宝黛,杨宝黛跳下马车小跑着屋子,看着包扎的都看不出人形状的赵元稹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走过去静静的看了赵元稹好一会。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大抵得有半年了,好像去之前多出两份沧桑的感觉,眉宇之间好友几丝淡淡的皱纹,他官越做越大想的东西越来越多,有时候能蹙眉在书房做好长时间,她抬手拂过他的眉头,看着他眼睛上覆盖着的纱布,她看着自己的弟弟:“到底出什么时期了?”
她从未见过赵元稹伤成这样的。
杨宝元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北程一行,他执意扶持了靖王夺嫡,北程太子记恨他,带着身边死侍潜伏入边境内,敌在暗赵元稹找不出人,只能给你和离书,暂时护着你平安,贵儿身边也有她安插的暗卫护身,他应该是被人追杀逃过一劫,只是头部受伤,暂时失明了······”
杨宝黛静静的听着杨宝元的话,觉得心里有点疼。
“姐姐,是我错了,赵元稹这人虽然坏且权势心极其重,但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不好插嘴,但现在朝局的形势,谁有权谁就是大爷,特别是如今储君年幼,陛下多病,输赢之事瞬息万变,赵元稹的确不能死,他也没法抽身,当年张阁老的死,赵元稹就变成了清流派的首脑,清流派如今在朝中对亏赵元稹庇佑,他的手腕······总之他不能死就对了,苟洱的死他什么错都没有,朱氏不是直接导致苟洱死的人,即便按照律法也砍不下来脑袋。”
杨宝黛听着这话就是一愣。
“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北程回来就去了西北,现在又这样,骆轩学被扣在西北,穆昌平也不知道能不能过来,他现在不能有事,不管你是不是恨着他,他是无辜的。”杨宝元说着顿了顿:“他的身上有好几处致命的伤口,大腿那里,怕是以后也要留下旧疾。”
杨宝黛点点头:“你去忙吧,我心中有数了。”
“他给你和离书,执意带着淳姐儿,就是不想暗处的势力伤害到你。”杨宝元认真的看着姐姐:“再则,有一事我不满你,他是沈孟舟救的,这个人情你和赵元稹就不用去应承,交给我就好。”
杨宝黛轻轻的嗯了一声,嗓子都有点沙哑的颤抖:“我在这里守着他,对外莫说是元稹回来了。”
赵元稹其实已经醒来了,他现在身上有伤,眼睛又蒙着治疗的药物,若非他主动开口,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在昏睡。
他其实很不想杨宝黛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这些东西都太危险且让人不安,她的妻子就该好好的呆在他的身边,如同一个小娇娇似的养着,心情好的时候逛逛姐烧烧钱,心情不好的时候打他骂他就好。
赵元稹感觉杨宝黛摸了摸他的额头,很快就有个凉凉的帕子再给他擦脸,过了一会就感觉到妻子的手指在他的伤口上停留了片刻,最后是眼睛,手指是压抑的颤抖。
杨宝黛无法接受面前的赵元稹,意气风发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就好像输完所有地盘的丧家犬一样,她出去换了身干净衣裳吃了点东西,询问了下大夫赵元稹眼睛的情况,看着大夫拿命保证会复明才安定了不少。
赵元稹就感觉耳边嘈杂了起来,这两日他的屋子安静的只能听到鸟叫,这一会的功夫杨豆腐,杨宝眉,杨宝元,朝朝的声音此起披伏的,他突然就感觉安心了不少,身边都他信任的人,再然后他听到了张贵儿哭哭戚戚的声音,赵元稹就干脆开始睡觉了。
他觉得张贵儿太能哭了,眼泪水说来就来怎么都改不掉,这样都不知日后怎么区分杨宝元是不是欺负她了。
等着赵元稹再次苏醒的时候,眼睛上面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他手一动,就摸到了杨宝黛的脑袋。
杨宝黛实在是太累了,这几日她压根就没合眼,她也知道自己很矛盾,她是打心底里面喜欢赵元稹的,可是她就是心中有怨气罢了,看着他现在这样,怨气什么的都顾不上了。
她靠着床头抬手给他压着被子,感觉到有人摸她的脸蛋就立刻抬起头了,她静静的看着睁开眼睛眼神朦胧的人,就说:“没事的,穆大哥在过些时候就来了,没人知道你到底是谁,你先安心养伤,对了,要不要见见宝元,他说还有些事情要和你确认。”
“若是我现在说是,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又把权势看的比你重要了?”赵元稹两手握住她的手:“宝黛,我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拼命的跑,拿着可以摸到的一切杀人,这都不算惨的,你知道什么是惨吗?”
杨宝黛跪坐在床边静静的听着他的话。
“最惨的是被垂涎你的沈孟舟给救回来,当时我觉得是报应来了,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了。”赵元稹叹了口气:“我当时就想,他若是以救命之恩要挟我把你让给他,我是咬舌自尽不让他这个救民之恩成立好呢,还是先装孙子翻脸不认人好。”
杨宝黛忍不住就笑了。
“宝黛。”赵元稹声音温柔了下来:“我欠你一场婚礼,等着这次的事情尘埃落定,我三书六礼一样不少的给你,你这辈子改嫁是不可能了,不过可以在嫁给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