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春日小阳春也悄然而至,都督府里,奴仆们神色严肃,以前跟着伺候的被升为管事的几个老人瞧着骆轩学半夜抱回来的女子,都是神色惊恐,更加惊恐的是还带回来个小姑娘,此刻是大气都不敢出,又不敢离开了,都在院子门口严阵以待。
此刻安静的正院之中,屋檐之下,骆学轩蹲在地上,旁边站着俊秀的儿子,父子两个看着面前哭戚戚的小女孩,都是又怕又爱。
“你哭什么,我是你父亲,这是你哥哥,你娘也在里头,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了,昨个那老妖婆的话都给我忘记了。”骆轩学看着站住面前眼泪巴巴还不肯落下的嘉儿是无奈极了,他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有个女儿的,儿子被他带的粗糙,都是交给信任的婆子照顾起居,他每日督促功夫学问的,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可饿了,我让厨子给你做好吃的。”
嘉儿捏着小拳头退了半步,抿着唇瓣不说话,只是目光看着屋子里头沉沉睡去的母亲,又看着旁边一脸好奇看着她的,比她高半个脑袋的突然冒出来的兄长,一开口就是哭咽:“嘉儿没有爹爹,爹爹不要母亲和嘉儿,嘉儿也不要他。”
“我哪里不要你了,你想要什么告诉爹爹,这是你哥哥归哥儿,大名骆仰止,归哥儿,这是你亲妹妹,以后谁欺负她直接揍,朝死揍明白吗?天塌下来我给你补。”
归哥儿看着软软糯糯凭空出来的妹妹又是喜欢又是局促,拿着糕点哄她:“你别哭啊,我带你去看锦鲤,去看花,去玩球,要不然我给你耍个刀——”
“和你妹妹耍什么刀?”骆轩学给了儿子脑子一巴掌,到把嘉儿吓得眼泪就落了,骆轩学有点手足无措,看着女儿笑了笑,语气尽量柔和:“你喜欢看耍刀吗,你哥哥耍的不好,爹爹给你耍一段怎么样,你好端端的哭什么,你要什么你说出来。”
“我要母亲。”嘉儿说着哇的一嗓子就哭起来了,声音大的穿房梁:“你们是坏人!我要母亲!”
佟冬儿也被这嗓子哭喊惊的睁开了眼睛,她似乎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慢慢倚着身子,目光就落在外头三个人身上,看着哇哇大哭的女儿清了清嗓子:“嘉儿,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对着外人能这样哭嗓子了。”
嘉儿听着母亲的声音立刻就跑了进去,佟冬儿知道她昨晚肯定是吓的不轻,把人抱起来亲了亲,就听女儿磕磕巴巴和她说:“这个叔叔非说他是我爹爹,爹爹不是死了吗?”
“佟冬儿,你成日怎么教姑娘的!我天天盼着你诈尸回来找我,你倒是盼着我死!我当初怎么就瞎眼被你给骗了!”骆轩学简直窝火,看着哭哭戚戚的女儿,严肃几分:“我是你爹爹,什么叔叔!这是你大哥,记清楚了吗!”
佟冬儿只是抱着嘉儿,目光非常冷淡:“这是我的女儿,与都督无关。”
“母亲。”归哥儿慢慢走过去。
“小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您母亲,我只有这一个姑娘。”佟冬了语气异常冷淡,连着个眼神都不给归哥儿,只是死死的抱着姑娘,对着骆学轩道:“还请都督放了我们母女离开。”
谁知道她话音刚刚落下,归哥儿一嗓子就跟着号了起来,眼泪说来就来:“你就是我母亲,和父亲书房挂着的那人一模一样,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母亲只喜欢姑娘不喜欢儿子吗!奶娘说您小时候最喜欢我了,你不要爹爹就罢了,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不要我!”
归哥儿嚎啕大哭起来:“不管妹妹是不是妹妹,我是你儿子,您现在却不要我了,我学问很好的,夫子都夸我了,我还会骑马射箭虽然靶子不准,也别好多小孩子厉害了······”
“你哭什么?我就是这样教你的?男儿有泪不轻弹!骆仰止你是要找揍是不是?”骆学轩觉得邪了门了,他有那么恐怖吗,昨个佟冬儿对着他哭的梨花雨落,说什么他一句没听清楚,还给哭晕过去,紧跟着就是嘉儿号的他脑门疼,现在儿子又开始了!
他还没死呢!
“母亲,父亲同我说了当年是他不好,没有好好护着您和妹妹才让你们······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怕了,母亲,你为什么不要我。”归哥儿上去扯着佟冬儿衣袖哭:“我很乖的,你看我一眼好不好,你气爹爹有了新夫人,可我从没有叫她一声母亲的。”
“都督大人先把小公子请出去吧,我家姑娘胆子小。”佟冬儿垂眸开口。
骆轩学叫来婆子想把两个孩子都带出去,他有太多的话要问妻子了,偏偏佟冬儿抱着嘉儿不撒手,骆轩学气急:“我还能杀我的骨肉?”
佟冬儿冷冷的说:“她不是你女儿。”
骆学轩忍了忍,说道:“冬娘,有些话你掂量着说,我舍不得拍死你,气大了是要捏死这个丫头的。”
“她不是你的女儿。”佟冬儿把嘉儿抱得紧紧的:“都督大人请便吧,你这里我怕是生出翅膀都飞不出去,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女儿。”
外头来人说赵元稹和穆昌平来寻他,骆轩学知道自己昨日动了京中护卫兵力,得串串话,便是道:“我晚些就来,你要什么就告诉下人。”
佟冬儿看着他走了周身冰寒才下来,哄了会女儿,就去叫外头的丫头打水梳洗,还给嘉儿喂了吃食,嘉儿几乎吓得一夜未眠,此刻被母亲抱着怀里,小声道:“是爹爹吗?”
佟冬儿看着女儿,目光柔和:“不是,他不是你爹爹,刚刚的小哥哥也不是你的兄长,嘉儿,还记得昨夜瞧着的那个老奶|奶吗?”
“记得。”
佟冬儿亲了亲女儿的脸颊:“你如果找不到母亲了,就听那位老奶|奶的话,记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