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静谧,孤月悬空,守卫森严的小院当中,骆轩学的心腹亲自在外守着,外头安排了武功高手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屋子里头两个人皆是抬起了目光。
赵元稹抬手解了披风系带,示意李同出去候着,自己把披风丢到旁边椅子上随意耷拉着,他目光紧紧锁定在握住茶杯的人脸上,疾步还未走上前面去,骆轩学已经飞快阻挡在他的面前,扯着嘴角做和事佬的笑起来:“这人好好的,你就别生气了,眼下互市才是最要紧的,年关之前这事情必须要成,这小子······”
赵元稹极怒的时候其实非常安静,微微的对着后头已经站起来乖顺的小舅子笑了笑,那笑容简直让人背脊发寒,“还知道卖乖保命了?杨宝元,瞧瞧你如今多能耐了,要不然我着首辅的位置换给你来做,反正你迟早也要把我踹开自己来。”
他上下打量着杨宝元,确定没有缺胳膊断腿内心怒火先下去了些,紧跟着杨宝元就开口:“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知道分寸,我本不该在这个节骨眼过来的,但我怕二姐担忧。”
他的话音都没有彻底落下,赵元稹直接上前揪起他的衣领,压低了几分声音:“杨宝元,你她娘的是翻天了,是不是觉得老子不敢废了你?倒是我不懂事让你老人家来给我保平安了!?”他说着一拳头砸了上去。
杨宝元抬手挡住赵元稹过来的拳头,眸光闪动了下,只是道:“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姐夫我是来和你们说正事的。”
“说你娘的,老子是收拾不了你了,我送你去见你娘!”赵元稹看他还敢还手了,双手扯着他的衣裳,抬脚送到他的肚子上去,紧跟着一脚人踹到地上,拿起旁边的茶盏啪的砸到他的脸上:“杨宝元,老子能让你飞黄腾达,也能让你这辈子只能昨个买豆腐的商贩!喜欢关外是吧!你就给老子去放羊吧!”
“元稹!”骆轩学上去把人抓着:“好了,他好容易甩开人过来的!”他也算和赵元稹交心的人了,这人对杨宝元绝对是当成亲儿子教导的,这几年惹急了口里说着要把人挫骨扬灰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自己气自己。
赵元稹眯眼瞧着自己爬起来的小舅子,怒气上了双眸:“给我滚回去!”他深吸了口气:“我不打死你,你两个姐姐这次也要活活揍死你!”估计盛衡也要提刀剐了他的皮,居然敢去敌军做间谍了!“还敢和我犟!”
拳脚没有留情,杨宝元没有想着躲避,结结实实被打的有点爬不起来,他撑着旁边的案几就道:“姐夫,现在我们来说正事,你是该庆幸我去了那边,你可知道,北程的太子没有死?”
赵元稹脸色一变,北程那段事情,他是没有隐瞒这个人的,立刻他的眸子就冷了下来,连着骆学轩都被这句话弄的神情严肃起来:“宝元,这个事情不能胡说。”
杨宝元靠着椅子坐下,捂着生疼的肚子,望着赵元稹:“真的没有死,当时你杀的恐怕不是赵元琮,所以你要做好准备,我是不知道你当时在北程是搞出什么天大的幺蛾子了,反正你自己堤防点。”
他说完见赵元稹和骆轩学目光都深邃起来,知道里头水恐怕深的很,他虽然想要权势,但绝对不想要麻烦,北程和大瑜的国事他可不想太多的参与,他缓了缓就站起来:“我暂时不会在过来见你们,互市的事情我会做内应,不过关键是在赵元琮这个废太子身上,我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他说着就朝着外头走,赵元稹叫住他:“别死了,也别硬撑,有我给你靠着不丢人,活不下去就让人给我送信。”
杨宝元笑了笑“记住了,你好好护着二姐和淳姐儿才是。”
待着人走了,骆轩学目光几乎是惊变了起来:“赵元琮是冲着你来的!你当时万箭穿心要弄死他,这下好了,帮北程的赵元嫡躲下了太子位,倒是把你自己陪进去了,我就好奇了,明明当时咱们说好的帮赵元琮扫清障碍,你怎么就阴悄悄的变卦了。”
想着北程那惊心动魄的三个月,骆学轩就感觉这辈子的心惊胆战都见识了。
赵元稹是隐姓埋名过去的,起初和身为北程太子的赵元琮已经是把酒言欢了,连着利益取舍都谈妥了,突然有一日他就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听人说赵元稹把北程的大皇子给打了,据说当时是揍的都见血了。
“赵元淳,你给我一句实话,赵元嫡是不是此前就暗中找过你了?插手他国的事情,不是你的作风。”
赵元稹捻着指腹靠着椅子坐下,许久都没有说话,半垂着眸子静静的思考,很久才道:“这里面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对你百害而无一利,总之你记清楚,赵元嫡成为北程的皇帝,大瑜才会安安稳稳。”
“你和他是旧相识?”骆轩学试探的问起来,他和这个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好奇并不代表不想知道里头的事情。
赵元稹靠着椅子,手指敲了敲扶手,轻轻的嗯了一声:“不瞒你,比起赵元琮,我更想弄死你嘴里的那个赵元嫡。”
“说实在的,不是我和你关系不错,我都以为你也是北程的皇子了。”都姓赵就罢了,居然字都是一样的,“现在若真的同宝元话一样,赵元琮怕是要报复死你。”
“我怕他?老子不捏死了他,和我斗,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东西。”赵元稹目光十分蔑视:“派人找出来,剁成肉酱,不,我亲自来剁。”他说着就端起茶盏喝了半口,才说起来互市的事情:“把西南这边自己开了边关商路的商号老板都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