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骑轻骑在平原上踏起层层尘埃,但令人诧异的是,他们虽然急行军,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要细心一看,便能发现兽人胯下每只菱角兽的蹄下都包有厚厚的棉布,棉布上还有魔法烙印,显然被萨满祝福过。
阿伦不由得为之赞叹:「真是大手笔,千骑人马同时封魔法,当时执行这项工作的兽人萨满定是累到趴下了。」
玛雅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在这个时候,阿伦竟然还能著眼到这些地方,她低声说:「兽人这么大动作,为何我们的岗哨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阿伦平静分析道:「大多数都被兽人避开了,避不开的估计都被拔掉了!这也说明你们的防御布置存在致命的漏洞,想必不是波特布置的吧?」
阿伦转头望了一眼玛雅的神色,显然她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他立即笑道:「原来是克德杰大人亲自布置的,怪不得……」
眼看兽人越走越近,明亮的月色下,可以隐约看到他们丑陋的面孔、青绿色的爪,还有那散发出黑色光泽的盔甲。
这样狰狞的阵容在前,玛雅不由得担忧的问:「这个方法真的可以吗?」
阿伦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对於这个问题,他也无法给出答案。
先前他们所遇见的两个兽人斥候,现在已经变成了两具毫无生命气息的尸体,被吊在那棵枯木的枝橙上。
这种示威性的手段震慑住了兽人,千骑人马在枯木前方停下了脚步,他们的首领纵骑而出,在枯木下仰头观望,叽哩咕噜地和副将讨论了起来,又不时警惕地看向四周,漆黑一片的大地深处,仿佛正有千军万马对著他们这支孤军虎视眈眈。
菱角兽不安的俯首喘息,平原上的风凌厉地呼啸著。
兽人将领们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们围绕著枯木转了两圈,目光搜索向四方,却迟迟没有作出决议。
阿伦终於出言回答玛雅的问题,「完了,估计这队兽人接到的是死命令!他们虽然已经认定前方有敌人会伏击他们,但他们仍会继续前进。」
果不其然,兽人们重新列队,继续前进,不过前进速度已远不如先前的嚣张,明显大大放缓了节奏,步步为营,队列外围的骑兵不安地眺望向黑暗的远方,全神贯注等待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敌人。
玛雅紧张道:「那怎么办,兽人制订这个计划肯定是针对疾风堡垒,克德杰大人可身系疾风命脉啊……」
「明白了,他也得留著小命和我谈判,以供我利用呢!」
玛雅还没来得及反驳,阿伦已把头从小山坡上缩了回来,低声问:「有镜吗?」
「有,你想干什么?」
「别问,等会你就知道了!」
阿伦从玛雅手接过那面小小的化妆镜,低声吩咐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待在这里别动!」
「你到底想干什么?」
玛雅话音未落,阿伦已疾射了出去,衣衫带起的气流刮得玛雅的脸庞阵阵疼痛,她心不由得一惊,难道阿伦前面出手的时候,根本没使出全力?
阿伦刚一提速启动,速度已奔至极限,他的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漆黑的闪电,迳直射向兽人的队列,目光紧紧锁定了那个兽人将领,心默默将所有的变化推算一次。
边翼一个眼利的兽人首先发现阿伦这团阴影的存在,但他刚出声惊鸣,阿伦已从三百步以外的距离射进他们的队列前面,高高跃起,全体兽人近乎本能的抽出武器,仰起了头,阿伦手的化妆镜已经打开,角度仰著月光,射向那兽人的将领,那被兽人高层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兵将领,眼睛顿时被忽然而来的刺眼光芒耀得一花,仅仅是眯了一下,天空那团阴影已疾冲而去,当他慌忙重新睁开眼时,一根手指已从阴影探出,化作最致命的利器,刺穿了他的喉咙。
兽人将领双眼一瞪,自负武力过人的他,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被死神收割走了性命。
阿伦顺势一脚将他的尸体踢落菱角兽下,身体落下後恰恰取代那将领的位置,骑到那菱角兽上,一夹马鞍,菱角兽顿时疾冲了出去,他反手一抽,将挂在马鞍上的重型屠斧顺势抽出,左右挥舞,已经把刚才有份和这个兽人讨论的另外三个将领的头颅砍下,在所有兽人骑兵的惊叫声,他已疾速冲出重围,往南面急奔而去。
从出手刺杀到脱离重围,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看得远处的玛雅口瞪目呆,如果有人能将杀戮也变成一种艺术的话,那这个人一定就是迪·阿伦!
这群兽人敢死队目睹他们将领的惨死,一个个就像疯了一样,在身後穷追著阿伦,他们嗷嗷大叫,血腥刺激了他们的兽性,那不死不休的气势,换了是常人,恐怕早巳吓得失措堕马了。
但阿伦平静的就像是在草原上溜著自己的马,不时还回头看看一脸狰狞的敌人们,他们离自己是越来越远了,兽人将领这匹菱角兽果然是他们当最快的,阿伦十分庆幸自己猜对了,所以他的表情看起来相当轻松,甚至还哼起了疾风当地的民谣,在空旷的平原上显得扬动人,不过兽人精兵们并没有这种审美情趣,被气得七窍生烟,无奈敌人离自己的视野却是越来越远了,甚至最後完全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目的地尚未到达,真正的战斗尚未开始,就失去了指挥官,那只能严格执行上面的命令——假如发生这一类不幸的突发情况,全军立即撤退。
可以发泄的目标消失後,兽人精兵们又追了好一会,终於还是勒停了菱角兽,他们相互间交头接耳著,最後得出了共同的结论,遵从军令撤退。
他们心有不甘地转过了马头,垂头丧气的从原路奔了回去。兽人战争爆发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感觉如此窝囊,败得如此莫名其妙。
阿伦站在远处的高坡上,目睹著兽人轻骑的撤退,轻轻松了口气,看来并没有猜错他们的後备命令。
当玛雅看著兽人轻骑们从原路退了回来,心又惊又喜,惊怕的是担心阿伦会遭遇不测,喜的是这群不速之客终於撤退了。
接著没过多久,阿伦策著菱角兽回来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居高临下地望著玛雅,微笑道:「玛雅小姐,凯旋归来的勇士理应获得美女的拥吻!」
玛雅也笑了,说:「才一点点成绩,何来凯旋?看你得意的样,实在讨厌!」
阿伦正容说:「我哪有得意?现在风清云淡的情怀正将我萦绕其,唉,像我这样虚怀若谷的人……」
玛雅懒得跟他胡扯,听著阿伦正意气风发地表现著自己的虚怀若谷,不禁低头打量起面前这匹异族生物,它的身体若马,不过比马稍矮,躯体也比马宽大,牛头,头上却有三角,还多了一对兔般的长耳朵和红眼睛。
阿伦见她好奇,便盛情邀请道:「玛雅小姐,这就是传说的菱角兽了,要不要上来坐坐呀?」
他不等玛雅犹豫,策兽向前,再微微俯身,往玛雅腰间一提,已把她轻轻提到了鞍前,笑道:「玛雅小姐,这里离营地这么远,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玛雅被他以这样的姿势环抱身前,异样的情绪顿时从心底升起,慢慢往全身扩散,她很想出言拒乘,来抗拒这种久违的情怀,无奈这种温馨浪漫的感觉已将她包容其,令她欲辩难言。
阿伦丝毫没有理会内心尚在矛盾挣扎的玛雅,口又哼起了疾风的民谣。
「涟漪,是湖水的微笑;
霞光,是清晨的微笑;
暖阳,是冬日的微笑;
拥抱,是爱情的微笑。
它含蓄,
它单纯,
它丰富。
它是友好的语言,
它是愉悦心灵的折射,
它是恋人们无声的交流……」
玛雅静静聆听,软软地躺在阿伦怀里,由得那份动人的情怀随意荡漾,让灵魂陶醉其,脸庞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微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