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皇帝在众目睽睽下被刺杀、雷诺的两位王子失踪,这则惊人的资讯成了每个大臣脑海中的阴霾,各路情报组织以快马加鞭的速度连夜传向了其他国家,迅速牵动整片阿兰斯大陆的局势。
掌管财政的大臣看着一份关于伤亡损失的报告,怒声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斐德克队长?每年获得最多预算的禁卫队.难道只是为了成为表演场上的尸体吗?”
斐德克禁卫长争论道:“这不是我的错!我的士兵们为了雷诺,战斗到了最后!”
“战斗?笑话!根据统计,斐德克队长,您英勇的士兵们连反抗的痕迹也没有,便将崭亮的盔甲带进了基墓穴!”
斐德克不擅言辞,顿时气得脖子通红,拔出佩剑,怒吼说:“你!你这个满口胡言的家伙!我要跟你决斗!”
“住口!你们两个愚蠢的家伙,陛下已经……已经走了,两位王子还生死未卜,这里容不下你们无谓的争执(”一旁颇有威望的朝政大臣呵斥道。
场上立刻安静了不少,但不用一会,互相的责怪声便再一次响起,更有人开始将次的事件指向了几位朝政大臣们,尽管谁都知道这于事无补,但谁也不愿站出来承担这个责任。
精明的人们心中知道,是谁的过失,其实已经完全不重要了,或许,有些人心里还在侥幸,甚至祈祷那两位失踪的王子也从此一命呜呼。
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阴霾,但谁能看清到底有多少人正戴着面具。
就在这时,拜伦王子回来了,悄然无声地立在雷诺皇座旁。
“拜伦王子回来了!”
这则令人振奋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皇宫,再以迅猛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城市,如同绝望的溺水者忽然抓住了一块木板,几位年迈的大臣已老泪横生。
有几个重臣乍见缪诺琳,脸色各异,但很快,他们已一边拭着眼泪,一边感言说:“感谢神的庇佑,拜伦王子您安然回来了!”
缪诺琳对此仿佛习以为常,她一脸疲惫的模样,眼里蕴含着连神也会被震撼的浓烈哀伤,简单的解释了几句关于自己的失踪,称自己和祖宾大人追赶那伙刺杀者数十里,最后在一个悬崖边进行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大战,最后将那刺杀者头目打下山崖,这才赶了回来,谁料到悲剧已发生,自己有罪……
话一说完,她也懒得看这群大臣的反应,转身便进了后殿。
谁都知道,雷诺附近能被称为“悬崖”的地方可谓少得近乎绝迹,不过当下谁也不敢去怀疑缪诺琳的话。
那个先前还被训斥的斐德克禁卫长更是被缪诺琳的描述震撼得一塌糊涂,声称拜伦王子的安然回来是战神的祝福。对此,多数人表示赞同,他又话锋一转,称陛下已回归星辰怀抱,国不可一日无君啊,我们是不是该……
大厅寂静片刻后,一轮新的争论又再开始了……
缪诺琳的卧室,异常简洁,却不失格调,必须细心观察,才能发现许多奢华至极的地方,譬如墙壁上的古精灵魔法卷轴和矮人弩弓,又譬如书架上好些纯手写的古老著作。
尊贵的客人“祖宾大人”竟然也在房间内,他斜靠着窗沿,望着今夜皎洁的月亮,默然不语。
他无心去欣赏房间里的华贵与奢丽之处,甚至缪诺琳回到了房间,他也没有转过头。
直到缪诺琳将一件一件男装脱下,随之流露出一种绝色女子的妖娆身段,他才似乎洞察到什么,苦笑道:“小师妹,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这是故意在引诱我犯罪。
缪诺琳的动作顿了顿,在这非比寻常的一天里,如果做一些出轨的事情,精神的压力往往都能得到某种程度的释放。
但阿伦的头很快又转了回去,重新怔怔地看着那轮明月。缪诺琳像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最后一件衣服褪下,又慢悠悠地穿起睡衣。
见阿伦始终没有反应,甚至动作也仿佛凝固了,她幽幽地走到阿伦身边,望向那双蔚蓝色的瞳孔,低声说:“告诉我,阿伦,你心里是不是在猜度着老师?”
“……我想到了很多事,我们那灰色的童年到底为何开始,想到了这些年一路走来的轨迹,想到后来,还想起后来神龙先皇凤慕雪,她对土地的野心实在强烈得有点莫名其妙了……”阿伦淡淡地说着,平淡得仿佛并不是说着与自己紧密相连的事情,手微微晃了晃,手上拿的正是今天东帝天给他的那本册子,上面有太古文字,竟是“亡灵仪式”四字。
缪诺琳肩膀颤了颤,皱了皱眉,但目光很快从那代表亡灵最高力量的册子上离开,淡淡的说:“是不是还有今日的雷诺竞技场?”
缪诺琳的声音仿佛也颤抖了下,阿伦将目光慢慢移到她的脸上,苦涩一笑,说:“先皇德伏尔的死,相信你远比我难过,既然你已经选择做了,想必定有说不出的苦衷。”
对于缪诺琳而言,这无疑已经是一种略带质疑的询问了,她默然了一会,才轻轻地说:“我确实有苦衷,但……这一次,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不想骗你!哪怕你对我不再信任……”
阿伦侧过了头,凝望着眼前这张绝美的脸庞,月光之下,一池满是涟漪的湖水正在对方的眼眸里荡漾。
他轻轻一牵缪诺琳的手,一把将对方紧抱入怀。这一刻,双方都紧紧地拥抱着对方,似平在相互安慰,又似在寻找着某种可以支撑信念的温暖。
阿伦轻轻在她的耳边说:“我们本生活在一个充满欺骗的世界里,但我坚信,不管任何时侯,我对你的信任也不会有丝毫改变,这份信任已烙印进我的灵魂,根深蒂固!”
缪诺琳的身躯微微一颤,用略带呜咽的声音说:“那如果有一天,我……我要杀你呢?就像今天我眼睁睁的看着德伏尔,我的父王死去那样,这样一个冷血的缪诺琳,也值得你用性命去信任吗?”
阿伦不禁又苦涩一笑,淡淡地说:“如果真有这样一天,我希望你能亲自动手,而且最好让我毫无知觉,让我将这份信任带到地狱里去……嗯,如果可以,最好是秒杀,我折磨过太多人,看到痛苦表情,我会感到很愉悦,但如果这种表情挂到自己脸上,那就实在无法令我感到愉快了。”
缪诺琳将头深深埋进阿伦怀里,淡淡的硬咽声倾诉着内心无数的情感,她抓紧了阿伦,仿佛要用尽灵魂最深处的那一部分去牢牢依偎着他。
两人就这般紧紧相拥,此时缪诺琳不再是那个战场上疯狂的亡灵杀手,也不再是政坛上的阴谋者,她只是一个脆弱的女孩,一个同样需要拥抱的女孩,而阿伦同样需要对方的热量,他的灵魂需要温暖。
紧紧环扣的十指,因过分用力,已微微发白,刹那间的共鸣,成为了彼此灵魂中永远的烙印。
或许,这一个烙印,从一开始便已存在,现在更是,但以后呢……
离开了阿伦的怀抱,缪诺琳的眼角仍有未干的泪痕,她微微垂头,月下的容貌闪烁着倾世之美。
阿伦默默地看着,原来小师妹在表现柔弱这一面,竟也可做到如此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