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红浑圆的太阳斜下,暗淡的大地点起了烛蜡。火烧云占据了大片天空,仿佛把世界烧耀了一般。孟阿细被封刀搀着,每往前一步,都伴随着痛处。封刀看着她这般的模样,心里更加的悔恨。
孟阿细捂着腹部,一手被封刀拉着,在屋顶上快速移动着,然后上了高山,潜进了一个破旧庙里。
掉漆的木门被风吹的吱吱呀呀,写满了梵文的黄符纸贴满了大门,却也是被风化得差不多了。
封刀护着她,躲进了高大的佛像之后。
孟阿细靠着佛像,望着那一簇一簇的火光飞奔而过。
她清秀的脸色一片惨白,本润红的唇也失了色彩。孟阿细暗自喘息着坐在地上,也不管身体如何不适的生着闷气。
被反噬的身子内伤严重,一经赶路,情况便变得不要再差。
“该死的。”
孟阿细咬紧牙关,低声咒骂着,一边把自己藏得更深。依赖着封刀的心让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多么过分的举动,她只是凭借着下意识,紧抱着封刀,然后往他的怀里拱着。
摊着手,封刀并没有阻止她的举动。也许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能像从前一样,宛如一个跟父亲撒娇的孩子。
事实上,她确实只是一个孩子。
她只是被仇恨迷住了眼睛,强迫自己长大而已。
可是,我永远也成不了你的父亲。
“如何?”他出声,打断了孟阿细下意识的动作。火光让这一片变得可见度不高,但他还是看到了孟阿细极差的情况。
看着孟阿细极差的脸色,封刀微一皱眉。他自然是了解这个丫头的。虽然这次是她的错,但想要让她主动道歉,难度可谓是大幅度的上升。
果不其然。
瞪大了眼睛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了的孟阿细猛的推开了封刀,惨白的脸色染上了些许红晕。她轻哼一声,蹭远了一些,大有一副“我不单受伤了我还生气了”的模样。
她这样无理取闹也属无可厚非。毕竟要不是封刀,她已经成功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尴尬的被自己的内力反噬到连走路都有些勉强。
叹息一声,封刀有些无奈的贴着佛像小心翼翼的起身。
虽然复仇心切,但小姑娘毕竟还是小姑娘,曾经,也只是一个可爱任性的小丫头。虽然自己会尽全力帮她复仇,可不论怎样,他都希望她能不被仇恨所吞噬。
仇恨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飞速成长。可这东西就像剑。双面刃,砍伤别人的同时也会弄伤自己。
这次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心急办了傻事。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以后呢?!
他不可能次次都在。这次他能侥幸把她救出来。之后他能保证每次她任性的时候都在吗?
不能的。
诚然,他这样不知情况贸然出手害得她重伤了。可是如果他没有出手,那她岂不是现在已经尸骨冰凉?
“阿细。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谁能想象一个一板一眼的壮汉子低声下气的柔声劝一个孩子?可是孟阿细却依旧没什么反应。
就像她阻止不了自己失去一切一样,如果不是封刀,她险些就要连自己的命也一并失去了。
内伤不浅,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是又跌坐在了地上,轻咳几声。
“阿细!”心下一紧,封刀伸手扶住她。
垫在地上的杂草随着两人的举动而发出了声响,破败的屋子里满布着蜘蛛网。
月亮透过脱框的窗户洒进来,地上倒着两人的剪影。
外面举着火折子的家伙们或许已经离开,但封刀还是不敢放松精神。
他知道,自己该给这个被仇恨迷住眼睛的小家伙来点教训。所以就算再怎么样,他都没有给她运功疗伤。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看着她咳得像肺都要咳了出来的模样,他闭目。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孟阿细没想理他。喉咙被堵住了,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耀着一般的难受,内力被打散,如果没有外人帮助的话,她甚至不能做任何事。包括自行运功。
心脏跳得飞快,快到像是要裂开了似的。她需要有人帮助她。可是封刀不愿意出手。
他觉得她错了,他希望她能悔改。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她并不后悔。就像封刀就算后悔因为自己而害得她变成这副模样,他也不后悔自己出手了一样。
如果再经历一次,她一定也会走一样的路,无非就是在多忍耐片刻,然后更有把握杀了他们。
她不后悔。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腹部绞痛。她蜷起身子,想要让自己好受些,却是一口血紧喷了出来。
“阿细!!!”带黑的鲜血喷射在沙砾枯草上,封刀失声大喊,“阿细,阿细你怎么样!”
孟阿细脸色惨白,她无力的靠在封刀的手腕上,什么反应都没有。
被反噬的感觉太差了,比生吞了一团火还要更加难受。胸口以上像是被烈火焚烧一般,又仿佛自己正深陷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