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尹心中有惑,想要再问时,素鹤已然入定。不得已,他满肚子的话语只能咽回去。
收了银狼,干脆守着浥轻尘左右打量。
说也奇怪,她虽伤的极重乃至与死无别,却是整个疏星楼唯一没有被一剑封喉的人。
虽然倒在血泊中,可这血非自颈间来。
照理说,楼主的修为肯定是在她之上。然楼主都逃不过毙命之危,她却做到了。
是她命大恰好躲过了,还是凶手刻意为之?
或是,其他……
能将疏星楼一夕覆灭的,其修为又该到何种境界?
据他所知,楼主已半只脚迈入神之境,其部下也非庸人。
如此实力,随便走出去,欲海天也得抖三抖。可现在,被人无声无息灭了不说,一切线索还都指向素鹤是凶手。
然他很清楚,百里素鹤不可能是真凶。那凶手又是如何做到现场伤口留下的痕迹,与这厮的一致?
这点,当真百思不得其解。
故端详着浥轻尘安静的面容时,不禁暗忖:少楼主,你究竟知道多少?
浥轻尘闭目合眼,好似沉睡了一般。任凭他如何打量,皆没有丁点儿的回应。
顿时,山洞中陷入了漫长的寂静。
直到两个时辰后,素鹤自入定醒来。
槐尹起身,道:“如何?可有好些?”
“好多了,多谢槐兄护持。”
“别整那虚的了,说说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吧?”说罢,找了张石椅坐下。拎着衣摆翘起二郎腿,再缓缓把衣摆弹下去。
斜眸,看向素鹤。
你要知道,此刻的欲海天定然炸开了锅,估摸着人人都知道是你百里素鹤灭了人疏星楼满门。
且掳走少楼主,多的是正义之师,要为天下除了你这祸害。
素鹤走到四方桌旁坐下,道:“原本是打算通过小桐流域,在由十良山返回维叶谷。
可现在看,怕是行不通。
萧老四没死,他背后之人必定还有其他动作。直接去小桐流域,怕是你我送羊入虎口。”
“你的意思由鹿水河或者乾南山绕道过去?”
“嗯,只是我担心这两处倘若也被人盯上,那就麻烦了。若再经有其他地界进入维叶谷,则路程太远耗时过长。届时,你我即便将少楼主带到维叶也是迟了。”素鹤颔首,眉间隐有担忧。
槐尹闻言,陷入沉默。忽的,他一嗓子吼道:“不管了,先去鹿水河,不行再去乾南山。
要还不行,老子就和你硬闯小桐流域。活人能让尿憋死不成?”
四目相交,槐尹的话正好切中素鹤下怀,他也是如此打算的。
遂一个眼神递过去,槐尹当即麻溜的将浥轻尘扶坐起来,再驮上。
两人走到洞口,确定外面没有盯梢的暗桩,才撤了结界,登时足踏清风,踩着几只被惊醒的白鹭,嗖嗖的登上峭壁。
一上悬崖,即将身形隐入虚空。悄然奔向鹿水河,然隔着十丈开外,便见今日的渡口人来仙往,三三两两坐在茶棚里饮茶,聊的好不热闹。
“娘的,这些家伙手脚真够快的。大半夜,窝渡口喝茶,亏他们想的出来。”
“走吧,去乾南山看看。”
“嗯。”
两人带着浥轻尘赶到乾南山时,天际已开始蒙蒙发亮,尚未靠近,便有不少仙者守着上山必经之路。
看来,乾南山也是行不通了。
“怎么办?真的要硬闯小桐流域?”
素鹤沉默了片刻,道:“闯。”
“这个……我看都是闯,不如直接闯乾南山好了。”
“不行。”
“何为?”槐尹不解。
“槐兄还没发现吗?对方这是算准了我们会选此路径,且先我们一步设下众人。”
“那又如何?”
“对方这是在逼我们回头,而他们既然敢这么,必是做了万全准备。
闯,我们会折在这里,或被逼回小桐流域。
不闯,我们同样也要回到小桐流域。”
“这……就不能赌一赌吗?”
“试问槐兄你有几分把握?”
槐尹瞄了那些人一眼,顿时脸都绿了。平时一个个请都请不来,这会儿跟扎堆了似的。
“那就这就顺了他们的意?”他怎么就觉得那么呕呢?
倒是素鹤似看开了,拍着槐尹转身往回走:“他们目标在我,你和少楼主到时候找机会离开。”
“你说的轻巧,咱们现在是触了众怒,还要带着少楼主一起走,哪儿那么容易?”
“不容易也得上,少楼主能不能活,就全在此一博。”素鹤睇了眼草尖儿上露珠,心中亦是不甘。
“好吧。”为了少楼主,看来也没有别的选择。
等赶到小桐流域时,天色已是大白,行人来来往往,倒也平常。
槐尹看着身边走过的人,小声嘀咕道:“还真让你猜中了,这城门大开的,看来是要请君入瓮,再关门打狗了。”
话音一落,身后的城门还真就应声合上。
霎时虚空涟漪荡荡,数以百计的仙者将三人团团围住。
萧老四拨开人群,信步走到中间:“诸位,这就是杀人凶手——百里素鹤。”
登时,众人哗然。
“传闻百里素鹤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诶,你那消息都过时了。人司幽里面早就放出话来,谁要杀了他,可得司幽一年修炼的机会,提供消息者,也能得到近神丹一枚。”
“近神丹?我现在就去……”
“哎呀,去什么去,现在谁不知道百里素鹤屠了疏星楼满门,你现在去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