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未曾注意到宋淮眼底细微的变化。
“淮儿,阿娘的意思,并不是说同你阿爹那般,好友遍天下才是最好的。”
长公主转头来看自己的儿子,缓缓地同他解释道:“这世间,唯有真心最是难得。”
“人若在世,能得一两个知己便已经是不易,不可贪心。”
“韩家公子们与你相识已久,但从未上过我们府门求些什么,是难得的好友。”
未曾求过什么?难得的好友?
宋淮沉默片刻,唇角扬起一个极为讽刺的弧度。
他幼时见证家中纷乱,一夕之间失去了敬仰的父亲与期待无比的小妹,尚且没能从悲愤之中走出来,又眼睁睁的瞧着母亲一日日的虚弱下去,时刻参汤不离口,药不离手的。
家中整日一片愁云惨淡之气,宋淮亦年幼,也一日日的沉默下去。
初至太学时,的确有人念着他世子的身份,企图攀交一二。
奈何宋淮性子沉默寡言,又被众人污蔑成他为人高傲,最是看人不起,幸得韩家为首的那些公子……宋淮上一世原也以为他们是真心同他交好的,待被背叛之时方得幡然醒悟,无奈为时已晚。
识人不当倒也怪不得宋淮,只是那些人着实是些做戏的高手,半点马脚都不漏。
他们不是不在乎他的世子身份,也不是无求于他,只不过在等待时机求个大点的恩典罢了。
宋淮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不露山水。
他垂着眼睛,耐心的听着长公主的教导,语气恭恭敬敬:“是,我都听阿娘的。”
皎皎缩在长公主怀中,默不作声的听着众人说话,心头的犹豫越发扩散。
她原本听了半晌,一直找不着机会同她哥哥说这些话,可此刻听完,她却犹豫了。
虽然长公主跟顾若兰说起了往事,但却不耽误皎皎理解。
大约就是小时候她丢了,阿爹也不在了,是以哥哥也变得同她一般胆子小,虽然不像是她那样被人欺负,可是却同她一般的孤孤单单,并无什么至交好友。
直到哥哥去了太学之后,才有了现在的那些朋友。
……那些在背后说她哥哥坏话的朋友。
皎皎犹犹豫豫的,扯着长公主的衣裳,小声询问道:“阿娘,若是、若是有人在背后说哥……说,说皎皎的坏话,可他却又说他是皎皎的好友,那、那他到底还是不是皎皎的好友呀?”
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个“哥”字的宋淮抬起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小团子的神情。
“皎皎可是听到了些什么?”长公主摸着女儿的脑袋,柔声同她解释,“那便不是好友了。”
“若是有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你来告诉兰姨,兰姨替你收拾他,”顾若兰半真半假的撸起袖子,朝着皎皎得意洋洋的垫了垫,“你兰姨一人打十个都是不成问题的。”
长公主无言以对的瞧了一眼好友,摇着头看向了怀中的小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