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那日,皇城之内已经瞧不见半点雪意,晨风带着微微的凉意。
皎皎趴在马车上,双手乖乖的叠在窗上,歪着脑袋看不远处同自家阿娘说话的舅舅跟舅妈二人。
窗帘被风吹起,从皎皎的手臂处飞走,又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将小姑娘一张脸严严实实挡在了马车内。
“呀!哥哥、哥哥,皎、皎皎看不见东西了!”
站在马车旁的宋淮闻声抬起头,瞧见小姑娘慌慌张张去扯车帘子,一派慌乱之象。
他连忙往前走了两步,刚伸出手想要去够车帘,手伸出来才发觉自己身高不太够。
“小郡主,您慢些。”松青察觉到自家主子的微妙停顿,忙上前将皎皎解救出来。
“就该将你关在房间内多休息休息几天。”宋淮面无表情的看着松了口气的皎皎,嗤笑道,“莫要以为回去了就不用吃药了,罗太医开了整整两张方子,你可是要吃整整小半年呢。”
笑眯眯同松青道过谢的小姑娘赫然一僵,又没精打采的趴了下去。
“哥哥你好过分呀……你就不能不提这件事情么……”
松青站在一旁勤勤恳恳的扶着窗帘,宋淮便悠闲的走了过去。
“难道你以为我不提,阿娘就会忘记了不成?你当家里人都同你一般好糊弄呢。”
皎皎鼓了鼓脸颊,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嘀嘀咕咕的:“不听不听,哥哥念经。”
一片叶子从远处悠悠飞来,落在了皎皎的发间,宋淮微微踮起脚,伸手将那片叶子取了下来,随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宋皎皎,你醒一醒,孙嬷嬷这几日将你不能吃的东西全都记下来了。”
“等回了府邸,你腰间的糖袋子可就要收缴了,有只小笨猪可就要没糖吃了。”
松青默不作声的听着宋淮在一旁幸灾乐祸,有些哑口无言:自从皎皎开始吃药之后,兄妹二人的关系极速掉转,日日缠着宋淮的皎皎恨不得离他三尺远,总说皎皎话多的宋淮越发喜欢逗她着急。
……就瞧着平日里很是稳重成熟的小世子,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幼稚鬼。
皎皎着急的去捂着腰间的糖袋子,宋淮笑吟吟的瞥了一眼不远处:“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事情。”
“肯定在说正经事呢,比哥哥这个幼稚鬼要说的事情重要多了。”
宋淮回头看向皎皎,好整以暇道:“哦?想来想去也只能在说你的事情了,若是你没有那么笨,能记得是什么人将你推下了水,舅舅他们也不必费那么多心力去查这件事情了。”
闻言,皎皎微微僵住,有些做贼心虚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公主。
……她现下自然知晓是谁干的,而且那个人还常常正大光明的陪着安茜一道来寻她。
只是每次来时,邓持总是沉默在一旁,不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同皎皎说了很多话。
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安茜的神情像是在讽刺,又像是在发呆……总之会有很长很多很奇怪的,甚至于皎皎都看不懂的神情,皎皎还不能够理解那么复杂的情绪转变。
见舅舅等人这般费心费力,皎皎心底也十分愧疚。
若是打一打骂一骂便也过去了,但现下牵扯到了人命,皎皎简直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