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闭合的窗户外头吹来一阵风,将灯烛吹动,火光影影绰绰。
盛岸的脑袋撞上了桌子腿,鲜红的血沿着他的额角从眉心流了下来,染了半张脸。
他在灯火闪烁之间抬起脑袋来,整张面容宛如鬼魅一般,苍白而又可恐。
宋淮跟宋静惜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瞧出了几分惊骇与狐疑,又不动声色的看向盛岸。
“你在说什么疯话?我妹妹活的好好地,如何就死在了我的手里。”
宋淮往盛岸面前多走了一步,不动声色的激怒他:“莫不是死到临头,脑子糊涂了吧?”
脑子里头挤进了许多,看似不该属于自己,却又分明是自己经历过的记忆与画面。
盛岸感觉头疼无比,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受了伤破了口的额角,还是这些大量的记忆。
他的脑袋几乎要爆炸一般,还要费尽精神去努力听宋淮说的话,不由得扯出一抹冷笑来。
盛岸抬起头,同蹲在他面前的宋淮对视,脑子里头瞬间关于宋淮的记忆便清晰起来:“我是不是在说疯话,难道宋世子你不清楚么?那杯鸩酒,难道不是你亲手送到宋皎面前的?!”
“你杀了她,你为了宋府的颜面杀了她,如今在这里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盛岸一向温和的面容染着血色,又嘲讽的笑了起来,简直有几分狰狞的令人害怕。
然而宋淮只是蹙了蹙眉头,冷着声音继续套话:“皎皎是被林尽染杀了的,是被他一剑杀死的。”
“宋世子,我瞧着在做梦的人怕是你吧?!宋皎她分明是被你杀了的啊,哪里是被七皇子——”
盛岸神情诡异的看着蹙眉的宋淮,出口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神情重新覆上一层茫茫然之色。
宋淮瞧着他的异样,不动声色道:“是被林尽染如何?怎么,说不出来了么?编不出来了?”
宋静惜往前也走了一步,站到宋淮身后,打量着盛岸有些痛苦的神情。
少年闭上眼睛,艰难的呼吸了半晌,大力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往后靠在桌子角,难掩痛苦。
额角浸湿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同鲜血混合在一起,显得盛岸越发的狼狈。
他紧闭眼睛,好半晌才似乎是缓解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几分迷茫之色。
宋淮在心底暗自思忖:记得上一世记忆的人,基本上都与皎皎有些仇怨——
可盛岸上一世同皎皎也并无什么交集,若是论起有仇,也该是与阿静有仇才对。
如今分明该是与她了断之际,偏偏在这个关头,盛岸如何就忆起上一世的事情了呢?
“……原来你们早就记得上一世的时候,我当为何……我以为是如何,原是这样。”
他思忖之前,面前的盛岸则是恢复了冷静的模样,看了宋静惜半晌,又冷冷的看向他。
宋淮道:“你真记得上一世的事情,还是在此处等着诳我呢?将死之人,不必多计。”
“上一世诳了你数年,又何必在意这一世的光景?宋世子,被自己亲生妹妹亲自下毒,送入黄泉的滋味可不好受吧?”盛岸挑起一个讥讽的笑来,“阿静,她毁你清白,责难于你,你如今竟原谅她了?”
就像是看笑话一般,盛岸来回看着二人,忍不住大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