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冷风呼啸,屋内除却少年的哭喊声,便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林尽染漫不经心的蹲在他的身边,耐心的听着他细数着一桩桩的往事。
直至少年哭的筋疲力尽,只能倒在地上,无助的望着他,满眼都是乞求之色。
“你指的是那件绣满了父皇最厌恶的花纹的衣裳,还是那碗被你一点点的掺了毒的粥?”
林尽染笑了一声:“还是六哥在背后指点,借你之手来试图捧杀于我?”
哭喊声在瞬间戛然而止,十皇子呆呆地看着林尽染,下意识喃喃:“你、你怎么知道……”
“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他回过神来,立刻转开了话题,红着眼眶喊道,“你、你不受宠啊!六哥说了,你不受父皇宠爱!迟早有一日你会与我们争夺皇位的!所以、所以我才对你好——”
“我希望七哥你能够明白手足之情,知晓兄友弟恭,无论谁坐上了皇帝之位你不会恨。”
“……可是我不能不防着你啊!六哥说你迟早会恨我们,所以所有事情都要做两手准备……那、那药我的确是下了,可只要等新帝继位,七哥你不闹事,我就会给你解药的!我、我是为你好!”
少年苍白着脸色与他解释:“可、可你到底还是造反了,可你到底还是造反了……”
“父皇那样的强壮,怎么会生病?我、我跟六哥都查清楚了,是你下的毒手!你给父皇下了毒,又、又没有彻底的毒死父皇,剩下他这样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还、还派人软禁着这样的他!”
愤怒一点点的染上少年的眉梢,他哽咽道:“人被变成了这个模样,还如何活下去啊?!”
“他是你的父亲啊!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怎么能够那么对他呢?!七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想要坐这个皇帝之位?你是不是、是不是早就有了谋逆之心?所以你才这样对待父皇,还假扮父皇写了降书,又把自己送去了大宋——我虽然不明白,但你肯定藏着什么阴谋!”
“甚至、甚至还有可能,你给了大宋什么好处,要联合大宋谋反,再把我们的领地拱手相送!”
少年沉浸在六皇子给他编造的假说之中,看着林尽染的目光也逐渐地从哀求变成了愤怒与失望:“这是我们林家的天下!你怎么可以这般大逆不道的屠戮亲生父亲?!这是大不孝,是——”
在他的呵斥之下,玄衣少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嘲讽一般扯了扯唇角。
“父亲?”林尽染慢条斯理重复了一遍,“你怕是误会了,他从未将我当成他的孩子过。”
“而他——”玄衣少年抬起头来,冷冽的看向龙床,嗤笑一声。
“在夺臣妻,软禁她时,就不配当一国之君了,而在我娘亲自尽后,他也不配活着了。”
林尽染道:“我过去不与你们斗,是因为我不屑与你们斗,但是如今你们自己活腻了,竟然敢将手伸到她的面前去,那我自然是愿意送你们一程的,谋不谋逆的,原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他站起身来,冷酷道:“对于一个即将不存在的国土来说,有什么所谓的。”
床上传出剧烈的咳嗽声,老人挣扎着挪动身体,手一下又一下的捶在床边上,发出沉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