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城中。
冷护法似乎已经离开,这座城市都仿佛恢复了往日的繁荣,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仍是一副热闹非凡的盛世之景。
只不过,那名死在了冷护法麾下剑士手中的孩童尸体,如今已然不复存在,血迹也被清理干净。
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又仿佛会被人们选择性的遗忘……
灵神宗,大齐国的护国圣教,地位凌驾于皇权之上,如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大齐国每一个人的心中,让所有世俗人都喘不过气来!
但,正是因为他们超然物外的地位,又或许他们鄙夷世俗人的世界,宗派中人不常出现在世俗城市中,这倒是让人们多了一寸呼吸的空间。
街道中,一辆显赫的马车缓缓行驶在人群中,车前端挂着一枚小巧的黄金牌,上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像。
寻常百姓见到了,虽然不像是迎接冷护法时的那般大行跪拜之礼,但也纷纷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道路,生怕冲撞了车内的贵人。
麒麟阁的马车!
马车也没有冲撞人群,放缓了速度行驶了许久,拐了几条街道后,便停在了一个“热闹”的地方。
那是一处张灯结彩的地方,即便是在大白天,也能感觉这里霓虹闪烁,分外显眼,仿佛周遭所有的目光会汇聚在这里。
一座牌楼竖立在前,背后则是烟雾沉沉的杜女湖,湖畔,亭台楼阁,数不胜数,碧瓦飞甍,雕梁画栋,一曲曲悠扬的乐章随风而来,却如化为了一抹幽香,时不时传来的女子笑声,更是令人心神荡漾,无法自拔。
牌楼前,马车的门帘被马夫撩开,元子昂从中走了下来,他一席白色锦衣,手捧一株靓丽的金菊,嘴角含笑地向那烟雾深处望去。
马夫放下了门帘,不禁往牌楼上侧看去,一时间,眼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因为这里是临海城第一欢场,号称贵族的销金窟,明月坊!
看着牌楼上烫金的匾额,马夫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在这里消费的贵族少爷,哪一位不是挥金如土的主儿,莫说其他,就算只是进去听清倌人唱一曲,那也是一个天文数字,自己这样的马夫,就不要白日做梦了……
元子昂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马夫此刻在想什么,他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行装,大步流星地便向里面走去。
由于是大白天,所以这里并没有往日的那般声色犬马之像,只有几个乖巧的小厮在用力擦拭着门柱地板,看上去安静得很。
元子昂自然不是为了纸醉金迷而来的,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坊内,一屁股便坐在了大厅中央的木椅上,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而开欢场的,又有几个是没有眼力见的,元子昂才刚坐下,一个身形臃肿的中年妇人,眉目艳丽,从二楼小跑而来,对着元大少爷殷勤地说道:
“哎呦,这不是元家世子吗,今日可真是着急啊,这么早就来了?”
听着妇人的话,元子昂不禁轻轻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满,但是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反而笑吟吟地说道:“刘妈妈,打扰了,我是来找人的。”
这位刘妈妈一甩手绢,眼中闪过一抹精明的光彩,道:“世子,来我们这儿的,没一个不是来寻人,这可真是不巧,你看这青天白日的,姑娘们都还没描眉呢,你看这……”
元子昂自是明白了这位刘妈妈的意思,他从怀中一掏,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便扔在了桌上,银钱撞击的清脆声音引得小厮们纷纷侧目而望。
“这是一点小意思,我早先已经约好了人的。”
看着钱袋,刘妈妈自然是大喜过望,甚至连元子昂说什么都听不见了,她连忙上前,一把抓过钱袋,轻轻掂量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哎呦,世子,您就是客气,也怪老身我多嘴,贵客上门哪有拒绝的道理,我这就送您上二楼……话说笃笃的命是真好,傍上了您这样的金主,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听着刘妈妈不咸不淡的话,元子昂的脸上浮现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但他也没有发作,只是手捧着金菊,跟着妇人,走到了二楼西北角最靠里的一个房间前。
“笃笃啊,元世子来看你了!”刘妈妈一边向元子昂堆笑,一面拍打着房门。
“知道了,妈妈……还请世子殿下进来吧!”
一个妩媚的声线从房门内传了出来,光是声音,就足以令人心神一荡!
还未等刘妈妈推开房门,一阵香风吹过,房门赫然凭空打开,一位容貌非凡的绝代佳人,正手捧一把古色古香的琵琶,端坐在桌前,眼中是无尽的春意,巧笑情兮地望着门外的元子昂。
见女子已然描眉画目,黛眉如画,刘妈妈心中便有了定论:看来还真是与这元家大少爷约好了,提前便画好了妆发,是想着会情郎来了……到时候她赎身的时候,又可以狠狠敲他一笔了……
“乖女儿啊,你可要好好伺候元世子啊!”不知为何,刘妈妈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几分。
“放心吧,妈妈。”女子浅浅一笑,轻声说道。
刘妈妈点了点头,转头看了元子昂一眼,便笑着退到了后面,有眼力见地关上了房门。
此刻,这房间中,就只剩下元子昂,和那位手捧琵琶的女子了……
元子昂似乎感觉到了一分尴尬,便将手中的金菊放在了面前的桌上,抬手便要拿起水壶给自己倒杯水。
不过,女子身处欢场多年,最是敏锐,她抬起白嫩的双臂,接过了自己跟前的水壶,为元子昂斟了一杯清茶,温柔地递了过去。
“有劳笃笃姑娘了!”元子昂接过清茶一饮而尽,不禁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