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城,西城,永襄湖
虽是正午时光,此处却是雾气氤氲,白芒一片,即便是灿烂的阳光也无法照耀到湖面。
浓厚的雾气,为这片静静的湖水,添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永襄湖,也因此成为了临海城文人雅士喜爱聚集之地,不少人端坐湖畔凉亭,面雾而诗,对湖而歌,留下了不少惊才绝艳的诗句!
而,不少达官贵人却会泛舟湖上,与至交好友,携美同游,宛若游离于云雾仙境之中,好不快活!
此刻,浓浓的雾气中,几艘画舫缓缓行驶在湖面上,如同随波逐流的扁舟,而在画舫中,也时不时地传出些许欢声笑语,尤属中间那艘雕龙画舫最为热闹!
“来,来,来,今日大家不醉不归啊!”
画舫内,悠扬的琴声缠绵而起,乐曲中,几名锦衣少年围坐在一张圆形香木桌上,各个眉开眼笑,推杯换盏!
不过,几位少年虽然痛快而饮,却并没有放浪形骸,行为举止也算是端正得体,看上去都是极有修养的世家公子。
“诶,诶,各位公子,可别光顾着喝酒啊!今日可是元公子做东啊,我们一同敬他一杯吧!”
一位年轻公子眉梢一动,拿起酒杯便说道,周围的公子也应声而动,顿时便将位列一旁的元子杰给围在了中间!
元子杰见状,不禁皱眉苦笑道:“各位,各位,如果这般敬酒的话,恐怕在下真的就不胜酒力了!”
见他推脱,一位公子摆了摆手,道:“元公子说哪里话,今日游船会,不仅包下了这几艘名贵的画船,而且还花重金请来了明月坊的妙人奏乐,凭这些,就只得我们一同敬你一杯!”
说到此处,这位公子的余光不禁向画舫的另一侧瞟去。
却见到一位眉黛如画,风姿绰约的佳人美姬,正眼露媚丝,巧笑嫣然,嫩如白玉的手指勾动琴弦,奏起缠绵的乐章,闻听者,无不沉浸其中,乐不思蜀!
无论是女子,还是乐曲,皆是一绝,令人赏心悦目!
元子杰也看了一眼女子的方向,脸上却露出几分难为情的表情,道:
“尽管你们这么说,可这也不是我花的钱啊……花钱的主,不是最前面的那艘船上面吗?”
见元子杰提及此事,一位公子放下酒杯,有些疑惑地说道:
“说来奇怪,既然是元世子邀请我们前来游船,此刻又为何独自一人,不来与我等同饮呢?”
还没等元子杰回应,另一名公子上前来,低声说道:
“这就是你不懂事了,不可别忘了,昨日宋大夫人领兵入皇城,闹得满城风雨……此刻游船,虽说是庆祝麒麟将军平安无事,但元世子还是需要避嫌的。”
说罢,他又露出几分怪异的微笑,道:“再者说,谁说前面那艘船里面,就只有元世子一人在其中呢……”
说到这里,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齐聚画舫外,落在了最前端那艘画舫之上。
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元子杰不禁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也着实不好说什么,只得仰头饮下了杯中美酒。
而在最前端的画舫内,本该是这场游船会主角的元子昂,此时却侧身靠在一张软椅上,慢慢品味着手中的美酒。
在他的对面,一位身着艳色宫衣的女子,正手捧着一个白脂玉酒瓶,安然而坐。
这位女子,清丽脱俗,美艳动人,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眸,仿佛会说话一般,无时无刻都在勾动这他人的心弦!
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恐怕任何人都无法抵挡她的魅力,可是元子昂却仿佛是个例外。
此刻的他,只是闭上双眼,细细地品味着口中的美酒。
“果然是好酒!”
良久后,他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尽是惊喜的神情,道:“此酒入口醇厚,回味无穷,果真是佳酿啊!”
女子抿嘴一笑,斟满了元子昂面前的酒杯,柔声细语道:
“世子殿下往日送给妾身不少上佳花卉,妾身无以回报,只得拿出一些寒酸的酒水而已。”
听着女子的话,元子昂微微一笑,道:“笃笃姑娘恐怕是言重了,如果这酒是‘寒酸’的话,恐怕整个大齐都找不到‘华贵’的酒了!”
笃笃听罢,也娇俏地抿嘴一笑,道:“几日不见,世子殿下的嘴巴倒是油滑了不少……”
“唉,还不是同笃笃姑娘来往过多的结果……”元子昂故作惆怅的叹息了一声。
语罢,两人对视一望,却不约而同的相顾大笑了起来,整个画舫之中骤然充斥着欢乐的气氛。
“说起来,世子殿下这招可是高明……借着游船会的名义,来与我见面,这点恐怕谁也想不到吧!”
笃笃渐渐收敛起了笑颜,说道。
元子昂耸了耸肩,颇为无奈的说道:
“没办法,反正我这‘浪荡公子’的名声已经无法挽回了,倒不如现在发挥一点作用!”
笃笃一听,轻轻一挑柳叶弯眉,问道:“那么,世子这般不辞辛苦地来找笃笃,所为何事呢?”
元子昂听罢,张口欲言,却忽然迟疑了起来,不禁拿起面前的酒杯,略带愁容地一饮而尽。
笃笃见状,微笑道:“莫非,世子有什么不方便与笃笃说的?”
“那怎么会。”
元子昂淡淡一笑,随后叹息了一声,道:“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真是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笃笃甜甜一笑,起身再次斟满元子昂的酒杯,温柔的说道:
“那,就从化平矿场说起吧。”
元子昂微微一惊,随即无奈一笑,仿佛习以为常般,道:“果然,姑娘什么都知道……”
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原本以为,封锁化平矿场的人是灵神宗,现在看来,恐怕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势力在从中作祟,一想到这里,总感觉心头沉重……”
笃笃听罢,默默走到元子昂身后,用嫩滑的指尖轻轻按摩他的太阳穴,道:
“世子殿下难道在紧张什么吗?”
元子昂闭着双眼,嘴角一翘,道:“不清楚自己的敌人究竟有多少,难道不需要紧张吗?”
笃笃抿嘴一笑,道:“世子殿下无须担心,化平矿场之事,我们已经有些眉目了。”
“是谁?”元子昂眉头一皱,低语问道。
谁想,笃笃却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牵扯颇深,现在还不是告诉世子殿下的时候。”
听到这里,元子昂忍不住睁开眼睛,抬头看向笃笃,却正对上了她清澈无暇的双眸。
四目相对,且近在咫尺,元子昂似乎从她的目光中读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告诫的眼神,也是一种保护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