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卜头应了一声，随后脸颊瞬间更红了，
“是你手太干净了，我……我手脏，不可以碰你。”
谢华宁看着他的目光一动，突然凑过去，在他脑袋两边嗅了嗅，随后蹲下身去，与一脸茫然无措的小萝卜头目光相平，笑道，
“哪里脏了，淡淡的皂角味，很好闻啊。”
小萝卜头惊讶的张着嘴巴，一副傻了的模样。
有人不嫌弃他脏……
竟然有人不嫌他脏！！！
许久，小萝卜头才咽了一下口水，忐忑道，
“你是姑娘，你就不怕仵作吗？我干娘都说，姑娘家家的，最嫌弃仵作，还说我以后一定讨不到媳妇儿……”
谢华宁闻言笑了。
“为什么要怕？仵作是用自己的本事，帮死人开口说话，帮枉死者查明冤屈，帮公理道义永存，很厉害的不是吗？”
话顿，谢华宁抬手在小萝卜头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至于媳妇儿，你个小不点，等长大了再考虑吧，不过你不用担心，你长大了如果也很厉害，哪怕你是仵作，也会有许多好姑娘愿意嫁给你的。”
小萝卜头将信将疑的点了点脑袋。
谢华宁眼眸一动，问他，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厌。”
谢华宁眉头一蹙，
“双木林？那个厌？”
小萝卜头脑袋一低，
“讨人厌的厌，厌弃的厌。”
谢华宁抿了抿嘴角，
“谁给你取的名字？”
小萝卜头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咧嘴一笑，但谢华宁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难受，
“我干娘……我从小是孤儿，是被大水冲到干娘家门前的，干娘她成婚多年，都没有孩子，便收养了我，她说我像从远方飞来的大雁一般，就给我取名林雁……可后来，我三岁时，她又生了一个弟弟，弟弟五岁时，知道我是捡来的，不喜欢我叫干娘为娘……我就改口叫了干娘，后来遇到了雪灾，家里穷，干娘便不让我去学堂读书，让我去给村里的人家做工挣钱，我当时不懂事，不愿意去，有一天争执下和弟弟打了一架，干娘便让我改名叫林厌，说我天生是个讨人厌的，活该被人厌弃……我便也就这么一直叫了下来。”
听完他的话，谢华宁沉默了一下，问他，
“你今年几岁了？”
“过完三月就十一岁了！”
谢华宁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听说你才来大理寺是做杂役的，后来立了宫，为什么不要其他的，反而想到仵作呢？”
林厌想了想，老实道，
“阿爹就是仵作，他和干娘不一样，他一直对我很好，只是后来，出了事没了……我从小就跟他学了很多东西，阿爹说过，他是仵作，是贱籍，我是他的儿子，以后也是贱籍，我考不了功名，也做不了其他的事，好好跟着他学些东西，以后没人要我了，我至少还有一技之长，能讨口饭吃……我从小被饿怕了，所以就很认真的跟着他学，只可惜他去的太早了，只给我留下了一本书……”
话落，林厌眨了眨眼睛，有些急切的看着章文和谢华宁，
“我没被卖之前，跟着阿爹验过尸，有一次他手受伤了，还是我帮他上手解刨尸体的，阿爹还夸我学的很好，大人…我没骗你们，你们让我试试吧，做不好我甘愿受罚，做好了我也不要奖赏，只要留我在衙内，给我一口饭吃就行，求你们了……”
谢华宁看着他，低叹了一声。
这么点儿年纪的孩子，谁不是爹娘的宝？
如果他亲生爹娘在，这林厌何至如此？
“大人，我相信他，就让他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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