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姚玉景紧绷着的身子一松,整个人有些无力的瘫坐在了床榻上。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轮落到被困匪寨,被人逼婚,被妇人强扒衣裳的窘境…
这…这还不如让他一头撞死,也可留个清骨,以免污了姚家世代清誉。
心里浮出此想法来,姚玉景目光一凛,当下便要咬舌自尽。
然而。
牙齿刚刚磕破舌尖,刺痛感和血腥味瞬间震的姚玉景心神一荡。
他猛的回过神来,一把扣住床榻,神情清明。
糊涂。
他怎么这般糊涂。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且男儿生存于世,理应顶天立地,有所担当。
如今尚未到绝境之地,只是遭遇了一些挫折和困难。
他的父母亲友还在担心牵挂他。
沈青玥也还置身于险境之中,试图救他。
而他。
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便选择放弃?
若真的一死了之,那么,他不是有气节,他只是懦弱,无能,迂腐。
轻轻幌了幌脑袋,姚玉景为自己差点做出愚蠢之事来而惭愧不已。
难怪祖父说他学识已至峰顶,人生却还需要历练,他……的确还不够好。
努力稳定下心神来,姚玉景起身脱衣。
一身婚服而已,只要未曾呈禀高堂,共拜天地,那便什么都算不上。
沈青玥还在想办法,他也不该坐以待毙。
……
虽然婚事筹备的极其匆忙,但胜在寨子小,寨里人多。
在大家一下午的齐心协力之下。
傍晚时分,日头刚刚垂西,在粉紫交错的彩色云霞下,凤阳寨四下已是彩灯高挂,红绸招展。
寨里的人自寨子中间清理出了一大块空旷的地带来。
他们纷纷将家中的桌椅取了出来,在空地上拼接出一条十来米长,四五米宽的大长桌来。
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新鲜瓜果,还有美酒菜肴。
寨里的男男女女围桌而坐,亲密闲聊。
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脖子粗的敞口陶土大碗,碗里盛满了美酒。
一言一笑间,一碗美酒被仰头饮下,他们看起来痛快肆意,豪爽万千。
小孩们聚拢在一起,童真稚嫩的欢笑声似要穿破云霄,为这云烟笼罩的傍晚增添了无尽的欢乐和喧嚣。
姚玉景穿着大红色的婚服,身姿端正笔挺的坐在长桌旁。
他肤色白皙,尤其是在潋滟红衣的映衬之下,更显得眉目如画,俊美非凡。
寨里男男女女的目光错落不一的落在他的身上,他能清楚的听到他们在讨论他。
或惊叹,或好奇,或称赞。
自始至终,他几乎没有听到什么不好的言论,这儿的百姓,纯善的仿佛不似山匪。
但姚玉景始终目光端正,面无表情。
他安静孤冷的模样,与四下的喧嚣热闹格格不入。
时间在闹腾声里一晃而过。
太阳消失在天际线下方,皎月高挂,清冷出尘。
寨里的百姓在长桌四周点燃了许许多多的火把。
火焰熊熊跳跃,火光映天,照的四下恍若白昼。
人群里,不知道谁吆喝了一句,接连有不少的男男女女站起身来,离开长桌,走到一旁的空地上,开始载歌载舞。
他们无人弹奏琴筝,也没有什么高雅名贵的乐器。